张世卿哀思莫名,仇九更加懵怔,脑中嗡嗡作响,如遭重击,胸上如置巨石,鼓胀憋闷,统统都是那么不实在,统统都若梦中。远山的猿啼此起彼伏,这惯常听得耳中磨痂的声音仿佛是来自另一个天下的哭诉,让仇九遍体生寒,小小的身子向爹爹怀中依偎得更紧一些,爹爹的声音浑不似昔日豪放开朗,变得黯哑降落。
“这第二杯酒,愿张家的烈祖烈宗,保佑九儿替张家血仇得报,沉冤得雪。”
父子俩说了这么久的话,张世卿看似已无大碍,下炕到厨房又取了些之前吃剩下的兔肉、蛇肉、野茹、山菌等下酒菜,又批示着仇九端来一坛酒,摸黑摆上盘盏叉筷。
“本领”二字戳到了张世卿一向以来纠结难明的心机上。早在仇九五六岁时,张世卿就筹算送仇九或武当,或少林,或天山,去投师学艺。可一来担忧儿子的安然,二来也实在是亲情难舍,以是就担搁下来,眨眼之间,仇九已经十二岁了。
“除了九儿所说的三人,晓得这张藏宝图的,的确另有其人,但那是爹的九个过命兄弟,爹爹绝对信赖他们。”
“好儿子,小小年纪,可贵你虑事如此周到,爹甚感心慰!这透出动静的人,定与我张家冤案脱不了干系,找到他相称首要。但是,固然爹爹翻来覆去思惟了无数遍,还是毫无眉目。”
“来,好儿子,给爹爹满上,你也倒上,咱爷俩明天好好喝一杯。”
三杯酒下肚,张世卿停杯不饮,从炕桌下的暗格中抽出一张羊皮纸,慎重地塞到仇九的手上:“儿子,拿着!这就是汪贼觊觎的那张藏宝图。幸亏当年爹爹跟着带着,筹办在战事的余暇去寻宝的,才没有被汪贼打劫去。”
“不准哭!你如果张家的好儿子就不准哭!”
黑暗中,仇九手摸上去,感知大抵是一张成人巴掌大小的羊皮纸。
“漠北军中,有很多与爹爹过命的好兄弟,将来你能够去找他们,寻求帮忙。爹爹把这些好兄弟的名字记在了藏宝图的后背。”
家仇如山,压向一个十二岁孩子的肩头,的确太重了些。认识到这点,张世卿语气和缓了一些:“儿呀!当年张家上高低下百多口人啊,被尽数搏斗。此仇此冤,比山高,比海深!只怪爹爹本领不济,现在又被仇家追杀,敌在暗,我在明,想要报仇,如同做梦!幸亏仇敌并不晓得我张家一脉尚存,并且爹观你根骨奇正,聪明过人,天赋极高,若勤加修炼,将来定然会有一番成绩。现现在,张家大仇,就只能靠薄命的孩儿了。”
“儿呀!那些仇家,一个个位高爵显,权倾朝野,其虎伥也是一帮武功刁悍之徒,想要报仇,实是难如登天。让吾儿来背负这副担子,爹心疼得,心都要滴出血来呀!但是,张家满门,百多口人饮恨而终,如此血仇,又怎可不报?!”
屋内乌黑如墨,屋外枭啼狼哭,说不尽的悲苦苦楚,道不完的愁云惨雾。仇九完整懵了,小脸上泪迹班驳,摇着爹爹的胳膊:“爹爹爹爹,你吓九儿呢吧?快说呀,快说呀,说这些都是你编出来恐吓儿子玩的!”
“好儿子!小小年纪,真是难为你了。”
“儿子也信赖九位叔叔不会做出这类背信弃义的事情,但隔墙有耳,却难保不会在叔叔们悄悄群情此事时,被故意人听到。”
“你爷爷将这半幅图转交于爹爹,叮嘱得闲时,按图索骥,将宝藏取出,以助军资。九儿,此图现转交你手,统统宝藏不得违背赠宝人初志,只能充作对匈奴作战的军资,你可要记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