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桌子上的香烛又爆出了一个庞大的烛花,火星四溅。符彦卿的丝绸罩袍在大腿根处被火星烧出了一个洞,肌肉猛地一颤,有股狠恶的疼痛直冲顶门。
“老子这是如何了?”他将双手摊开在本身面前,皱着眉头自问。手掌很宽,指骨粗大而健壮,这是一双武将的手,能够同时握住刀柄和金印。
斯须,有仆妇带着婢女赶来,将门口和台阶上的血迹用抹布擦净。然后又非常体贴肠在屋子里头点了一笼安神香,低着头小步退下。未几时,淡雅的香味便将屋子里的血腥味道摈除殆尽,令符彦卿眼睛里头的红色也渐渐褪去,渐渐规复了普通。(注1)
“嘭――!”正苦笑着胡思乱想之际,门俄然被人从外边推开。方才还在贰内心被废了一次的宗子符昭序,手里抓着一份黄色的绫罗,兴冲冲地闯了出去,“阿爷,阿爷,北边,北边又有钦差来了。要,要封您做中原之主!”
武力和权力,自打代替哥哥成为家主以来,符彦卿就从没落空过。这么多年江山不断变色,朝廷不断轮番,可符家永久是符家,在他的尽力运营下,不但没有半点儿丧失,并且越来越畅旺强大。
符彦卿恨得牙根儿都痒痒,如困兽般在烛光下兜了几个圈子。终究把心一横,又追出门外,大声道:“来人,把那几个传旨的契丹钦差,连同他们的侍从,全给我拖到城外去活埋了!一个都不要漏网!”
但是面前,朝廷和家,边界俄然变得不那么清楚起来。有一个机遇俄然从天而将,只要他伸脱手去接住,或许无需破钞任何代价,符家便能够化家为国。他符彦卿,就不再是符家的家主,一地诸侯,而是全部中原的仆人!
一样是连日来,只要想到本身的宗子符昭序,符彦卿心中的豪情壮志,就刹时化作一滩冰水。“得相能建国,生儿不像贤”,昔日刘禹锡在蜀先主庙前的一首诗,不晓得戳中了多少豪杰豪杰的把柄。如果没有一个合适的担当人,你再有本领,再壮志凌云有甚么用?正所谓人到七十古来稀,本身本年已经五十开外,不管精力体力都日渐阑珊。即便能当了上天子,又能管理国度几年?而一旦本身西去以后,儿子昭序像石重贵一样守不住祖业。符家想要再后退一步,如现在一样做个处所诸侯,恐怕也毫无能够了!!(注2)
“你没那份才气,越是为家属做很多,越是会害了百口人!”符彦卿被一声阿爷,叫得内心发颤,又叹了口气,低声道。“详细错在哪,为父就不一一列举了。你本身渐渐想,迟早都能想清楚。但是,不管能不能想明白,有一件事情,为父现在就必须奉告你!”
注3:烛花。当代蜡烛芯用的不是棉线,蜡也不是白腊,以是燃烧照明时,烛芯会结出疙瘩。久而不剪,便会爆燃一下。
第三章 决定 (二)
此乃乱世,作为家主之人不能展暴露半点孱羸。不然,必定会给家属带来没顶之灾。咬着牙将横刀插回鞘里,他将罩袍掖了掖,挡住大腿根儿处被烧出来的破洞。然后抓起仆妇们留下的剪子,狠狠将烛芯一分为二。(注3)
引诱是如此甘美,令符彦卿连日来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瞥见本身高坐于龙椅上,接管天下豪杰大礼参拜的模样。然后他能够内修武功,外炼强兵,南下扫荡淮扬湖广,北上光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