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明白归明白,潞州的文武官员们,却谁也不会对常思直言而谏。
朝廷没精力管这里,刘知远有精力却用心不管这里,乃至悄悄地给朝廷派来的官员下绊子,拖后腿。久而久之,泽州和潞州就变成了现在这般模样,官府严肃只能保存在州城和几座零散的县城以内,出城十里,便是乡贤与绿林豪杰们的天下。老百姓受了凌辱连状都没处所喊冤,只能抛下家传的田产房屋,背着铺盖卷向远方避祸。
早在后晋未被契丹人所灭之前,汉王刘知远与朝廷相互防备,以是位于黄河以北,以地形庞大而著称的泽州和潞州,就成了汴梁与太原之间的计谋缓冲。
“……”
这下,很多堡主寨主们,内心头立即乐开了花。倘若常思还是被刘知远正视,大伙天然做任何事情都得衡量衡量,以免招惹了常思,折了朝廷脸面,惹得刘知远不吝派雄师来处所上替老兄弟撑腰。可如果常思已经得宠,大伙就没需求自寻烦恼了。该保护家属权威就得保护家属权威,该毒手惩戒刁民就该毒手惩戒。免得有些刁民气生妄图,觉得换了个朝廷就变了天。
不过比来,乡贤和豪强们,内心头都多少有一些不结壮。刘知远当天子了,泽州和潞州两地,没法复兴到太原和汴梁之间的缓冲感化了。本来的刺史和防备使大人头上,俄然又多出了一个泽潞节度使。并且传闻这个节度使大人的来头还不小,竟然是刘知远一个头磕在地上的把子兄弟,六军都虞侯常思。但奇特就奇特在这儿,按事理,汉王做了天子,老兄弟没功绩也有苦劳,如何着也该当个宰相或者大将军吧?如何反而被派到泽州和潞州这两个鸟不拉屎的穷处所?
以是,乡贤们筹议来,筹议去,最稳妥的体例,就是十数家范围颇大的堡寨结合行动,以“打朋友”为名,从潞州城旁“颠末”。这个间隔不能太远,远了起不到揭示气力的结果。这个间隔也不能太近,不然被人添油加醋上报给朝廷,常思必定要滚蛋了,那些各家属安插在州衙、团练衙门的俊彦们,少不了也要吃一些挂落,弄不好还得丢官罢免。
起首,那常思就不是个讲事理的主,自打上任今后骄横放肆,四下胡乱插手,将刺史、县令以及各级文武早就获咎了个遍。
第三章 蓬篙 (四)
不加枢密副使的头衔,就没资风格动太多兵马。而加了这个头衔,常思一旦起火,不但泽潞两州的处所兵马要归其调遣,邻近各州各军,也必须随时过来服从。以是从这个角度上来看,常思更是个银样蜡枪头。摆在那边恐吓人能够,一动真格,顿时本相毕露。
在他们看来,大伙此行绝对理直气壮,绝对天经地义。大伙本来都是良善百姓,是新任节度使常思,将爪子伸到了大伙碗里头。以是大伙必须将这只爪子斩断,不然,谁晓得姓常的死瘦子,还会做甚么非分之想?!
其次,这人间恶人自有恶人磨,他常思不把处所官员们当一回事儿,处所上天然有人也不把他这个节度使当一回事儿。两边碰一碰也好,碰出点儿火星来,相互晓得了深浅,接下来才更轻易平心静气地还价还价。
本来,如果常思不主动“肇事”的话,也就是夏粮入库后十天半个月以内,便会有一大笔“礼敬”,非常天然地送进他在潞州城内的府邸。谁料,常思恰好不肯循分守己,竟然冒冒天下之大不韪,向处所下达了税赋催缴令。并且不但仅当年的要全额征收,以往各地积欠,也责成有司和县尉、税吏们想体例尽快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