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边不远处的独孤公子见了,走下坐位畴昔,伸手将他抱起来,给他掸了掸身上的灰尘,高低检察了一番,柔着声音问:“摔疼了吗?”
因为那模样太成熟稳妥了,和他那才四岁的稚气未脱的模样竟有些格格不入,反而显得有些好笑。
我一笑:“阿父不生你的气。但是阿父但愿你早日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汉。”
那是我和独孤公子虔诚祝祷过的处所。我们在那边曾获得残暴的预言,镜花水月,终成幻影。
他大抵想不到,近年纪次经历烽火,洛阳已甚么都没有了。连永宁寺都在永熙三年毁于一场大火。
我点点头,又表示他出去。宇文泰在我身后,远远看了一眼睡得酣熟的孩子,说:“今晚你陪着他吧,我不出来了。”说完回身又出去了。
那一晚他所蒙受的热诚,现在他这个还不满五岁的儿子都帮他讨返来了。
我一惊,已经直起了身子。
宇文泰黑着脸:“走!”
觉儿望着从未如此峻厉的父亲,俄然间有些不知所措。他转过甚来茫然地看向我,眼神苍茫不解,等着我去替他得救。
这时觉儿大哭起来。哭声一下子撕破了营帐里有些伤感的氛围。
转头对我和毓儿说:“我们去别处看看。让他一小我在这里哭个够!”
永宁寺的大火烧了三个月,传闻一年以后还能看到遗址上的烟气环绕不散。
毓儿应了一声,回身去了。
人生未免令人唏嘘感慨。
过了半天,还是瘪一瘪嘴,悄悄唤了声:“家家。”
宇文泰笑眯眯地看着两个孩子,轻声问我:“觉儿方才是你教的?”
洛阳。我一晃神。
觉儿说:“我听他们说,你一向为国度镇守陇右十州,是个不但很会兵戈也很会管理州郡的将军。”
他蹲着身子,为他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又说:“今后谨慎一点。如果摔伤了,阿父阿母还不知要如何心疼。”
眼看到了下半程,诸将都已尽欢。毓儿和觉儿也在轻松的氛围中闪现出了孩子的本性,两人在宽广的营帐里追逐着玩儿起来。
他气定神闲,雍容华贵。实在不像一个老练的孩子。
宇文泰见觉儿泪汪汪地嘟着一张小嘴,不由得眉头一皱:“还在闹么?”
我心疼得恨不得将他一把抱进怀里好好安抚。只是个还不满五岁的孩子,宇文泰何必如许声色俱厉不依不饶?
那老练的声音将我的心软绵绵地化成了一滩甜腻浓稠的蜂蜜。我忍不住伸手将他抱在怀里,亲吻着他的面庞,说:“不再哭了好么?”
语气硬硬的,也不知是在跟谁负气。
“阿父说过,阿母最爱便是洛阳。可现在却陷在高欢的手上。若我们光复了洛阳,阿母便能够再去了。”
觉儿还在内里撕心裂肺地哭喊着。宇文泰硬起心肠,将我的手一拉:“走,不要在这里听他哭!”
觉儿见他皱眉,自发收敛了几分,却又不甘心肠扭动着小身材,想要使出在家里屡试不爽的招数来让父母让步:“阿父……觉儿想回家。”说着伸出两只肉肉的小胳膊,等着宇文泰像常日一样来抱他。
我伸手悄悄给他掖了掖毯子。他一下就醒了,见着我,没说话。
就在那一年,孝武帝西奔了。
他嘻嘻一笑,不再辩驳我。
倒是觉儿,又转头看了独孤公子一眼。这才蹦蹦跳跳跑到我身边,伸手攀住我的脖子,在我耳边轻声说:“阿干好凶啊。又不是独孤信让我跌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