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内心叹了口气,出去唤卫兵拿了盏油灯来。又出来将内里的几盏灯一一点亮。
一个军官模样的人走过来,看着我,似笑非笑地一伸手:“宇文公子,齐王已恭候台端多时。请吧。”
俄然大喝一声,伸手将屋子中间的小几掀翻,吼道:“这帮废料!费了半天力量竟抓返来个侍女!!”
他却如猫戏老鼠普通,伸手来抓我,一边说:“毓公子还如此年青,当尝试人间诸多趣事啊。”
俄然间神采又一愣,脸上的烦躁和阴沉一扫而空,转眼又笑了起来,问我:“你不会是邹氏吧?”
“他孤负了我的信赖……他是我的爱将,投降高欢的儿子。我跟高欢斗了半辈子,此时因为他,颜面扫地!”
又过了几天,高澄来了。
三改正在睡梦中,内里俄然哗然声四起,半晌工夫便火光冲天。大火映得营帐上通透的红。
顿时四下里火光一片。一些声音七嘴八舌地大喝:“活捉阿谁年青没髯毛的!那是宇文毓!!”
他又说:“可惜此次没抓到宇文泰。我父王已经病重,我本想抓住宇文泰留着给他陪葬。让他们二人到阳间再持续斗去。可惜了可惜了!”
他一愣,细细看着我的脸,似是在细心打量辩白。半晌,噗嗤一笑:“是个女子?”
他赤着上身,光着脚踩在地上。
我紧握着拳头,只感觉指甲都掐进了掌内心。最后只能把牙一咬,用劲点了点头。
“放我归去。你要甚么宇文泰都会给你的。”我强压着心头的惊骇同他构和。
“不!”哪想他一口回绝,回身唤来侍女,说:“带邹夫人去沐浴换衣。好生服侍着。”
“你要究查他的家人吗?”
第二天宇文泰就调集众将当众宣布,因水陷城,非战之罪,故不予究查王思政家人的罪恶,并上诏要求至尊增邑三千五百户,又令王思政宗子王康袭爵太原公,除骠骑大将军、侍中、开府仪同三司。次子王揆先封中都县侯,增邑通前一千五百户。以下诸子皆有封赏,连王康的长姊亦封了齐郡君。
说到恨处,咬牙切齿。
我懵了,脑筋里只要一个动机,我被抓住了。
但是他终究倒下去了,合不上双眼。
我内心悄悄吃惊。鲜卑人一贯以宗子为嗣。宇文泰从未向除我以外的任何人流露过筹办立觉儿为嗣的设法,为何高澄会晓得宇文泰没筹算立毓儿为嗣子?
我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王将军亦是为了保住城中兵士的性命。捐躯如此,也不愧为大丈夫……”
用心穿戴一身胡服,高低打量了我一番,嘲笑说:“毓公子真是一表人才。”又说:“毓公子,你说奇不奇特。你家是鲜卑人,你父亲宇文泰却一力推行汉文明;而我家是汉人,却学足了鲜卑人的方方面面。你我的父亲斗了几十年,也算是惺惺相惜了吧。”
“早点歇息吧。”我走到他面前悄悄说。
我杜口不言,也不敢抬眼去看他。
抬头哈哈大笑:“早传闻宇文黑獭喜好带着夫人行军,公然是真的!”
回身正要拜别,他一把拉住我的手,用力。
而后我并没有再见太高澄。以后几天,我被送到了邺城,囚禁在一处府宅里。日日谨慎翼翼,恐怕被人看破了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