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还会再来吗?”我抬头看他,脱口而出。
他起家走到我面前,在床沿坐下,看着我说:“那是我畴前的名字。独孤如愿。”
莫像那些终老、病死于此的姐妹,草席一卷,一辆牛车拖到乱葬岗随便丢弃。
她翩然拜别。我目瞪口呆。
我笑不出来,却还是挤出一丝:“霜阿姊说得太远了。我如何敢去想。”
这要如何说?便是真的做了,又要如何说?我唯恐被她看破,垂首不语。
秋苓阿姊呵呵笑着,说:“那晚我瞥见他抱着你进屋的。一对璧情面义绵绵的,看着都让人恋慕。但是厥后如何就没来了呢?”
那万丈绝壁我已纵身跳下,不知何时才会触底。或者粉身碎骨,或者入他怀中,总该有个结局。
不不,前面是万丈绝壁,我不能单身跳下!
他看着我,脸上浮出一种奇特的喜怒莫辨的神采:“你在梦里一向唤着‘如愿’。”
“墨离,于他们是情,于我们是恨。你记好了。”
只是这一颗心沉沉一坠,又忽的飞起来了。砰砰乱闯着,要炸开普通疼得新鲜。
过了这三个月,早日自幻境中醒来,就当甚么都未曾产生?
――我是爱上他了!他还没有一个转头,那万丈绝壁,我就跳了!!
我惊奇,渐觉面庞炽热,已不敢抬眼看他。浑身污垢的风尘女子,何故让他轻挽发丝?
她笑得更短长:“我说你呀,就是有福分的。你晓得吗?那独孤郎君很喜好你,刚才走之前来同我说,要将你包办下来。价都没还,一口气就拿出了三个月的包银。你也可放心了。”
娶妻?哦,是了。他这个年纪,不但已有妻室,只怕孩子也有好几个了。
这一夜我和衣睡下,梦境里如丝缕海藻般胶葛着的都是他的模样。光怪陆离。
人间无情的男人,最仇恨便是女子的痴心胶葛,直恨不能远远绕过,不得沾身。
秋苓阿姊面带忧色,来了以后同我酬酢几句,随即问道:“我传闻你第一夜以后就被独孤郎君包办了?”
竟是一张让人没法鄙薄、没法生恨、没法回绝、只能去爱的脸!
我心一颤。
如许想来,嫁人又有甚么好。不过是走到一处或豪华或粗陋的深宅里,守着平生的孤单和荒凉。
他走后,这屋子的温度跟着他的分开忽的冷了下来。我默静坐在镜前,竟舍不得去将他梳过的头发盘上发髻。
我仿佛等着本身将至的大限普通,等着那最后一个月,一天一六合流走。竟是比碰到他之前更绝望。心肺都被掏空,前路又在那里呢?
秋苓阿姊不过是随口问问我的事情,然后就进入她的正题:“我是来同你告别的。我明日便要分开这里了。”
只怕是坐了一夜。
我心中一颤。昨夜说的事情,他真的去做了。
同我们也是一样。她们看一个男人,我们看分歧的男人,却都是苦熬平生,只为到最后将人生和世情的凉薄看破。
公然六合广漠,安仁却只要一个。只一个安仁,就让天下统统男人失容。
我苦笑一下,低头悄悄说:“我哪有甚么事情是如愿的。”
头一个月时,霜娘公然没有来找过我,衣食供应也一应不缺,比其他的姊姊们还都要好些。她约莫算计着,若我能将一个军中的人物留在枕边床畔,对她的春熙楼来讲也是大功德一桩。这乱世里,谁不想多几分庇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