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我们也是一样。她们看一个男人,我们看分歧的男人,却都是苦熬平生,只为到最后将人生和世情的凉薄看破。
“如愿?”我为何会唤这个词?虽人生莫不以如愿为乐事,然我的人生哪有甚么如愿可谈?不谈也罢,这如愿二字,我是向来不去想的。
我心中一颤。昨夜说的事情,他真的去做了。
再有一个月……一个月以后,我当如何呢?
那么这万丈绝壁,我会一向往下掉,连为他粉身碎骨的机遇都没有。
可他,既有娇妻相伴,为何还要来这烟花柳巷另寻欢愉?就算这世道里男人多去买醉浇愁,莫非真的能够不顾老婆在家中哀伤垂泪么?
我心一颤。
如许想来,嫁人又有甚么好。不过是走到一处或豪华或粗陋的深宅里,守着平生的孤单和荒凉。
他问:“你畴前熟谙黑獭?”
只是这一颗心沉沉一坠,又忽的飞起来了。砰砰乱闯着,要炸开普通疼得新鲜。
人间无情的男人,最仇恨便是女子的痴心胶葛,直恨不能远远绕过,不得沾身。
那万丈绝壁我已纵身跳下,不知何时才会触底。或者粉身碎骨,或者入他怀中,总该有个结局。
“墨离,于他们是情,于我们是恨。你记好了。”
头一个月时,霜娘公然没有来找过我,衣食供应也一应不缺,比其他的姊姊们还都要好些。她约莫算计着,若我能将一个军中的人物留在枕边床畔,对她的春熙楼来讲也是大功德一桩。这乱世里,谁不想多几分庇护?
这一歇息,便是两个月风景。
这一夜我和衣睡下,梦境里如丝缕海藻般胶葛着的都是他的模样。光怪陆离。
秋苓阿姊呵呵笑着,说:“那晚我瞥见他抱着你进屋的。一对璧情面义绵绵的,看着都让人恋慕。但是厥后如何就没来了呢?”
他不过是偶一慈悲,我却不能自拔了。我又凭甚么问如许的话?连床笫都未与他奉养,竟就妄图着他的流连。他莫非不会以为我一心攀附今后难以脱身?
秋苓阿姊不过是随口问问我的事情,然后就进入她的正题:“我是来同你告别的。我明日便要分开这里了。”
这每天气尚早,楼下的秋苓阿姊来找我说话。
男人的承诺果不成信么?他随口一说,我便虔诚接过来按进骨肉里,今后只能靠阿谁承诺活着了。
三个月……他买下我三个月……如果他再给多一些,是不是能够买下一年半载?那么比再多一些更多呢?更多更多呢?
他起家走到我面前,在床沿坐下,看着我说:“那是我畴前的名字。独孤如愿。”
只怕是坐了一夜。
他走后,这屋子的温度跟着他的分开忽的冷了下来。我默静坐在镜前,竟舍不得去将他梳过的头发盘上发髻。
他又怎会舍得用眼角稍看一个颠沛流浪,误堕风尘的女孩。
不不,前面是万丈绝壁,我不能单身跳下!
她对我说:“墨离,你可知么?我畴前也像你这般,有一个郎君一买就是三年。我痴敬爱他,但是他三年没到就分开定州去长安了,霜娘便连那交了三年的银子都不算了。”
我曾奉侍过她几个月,她是那些姊姊中间脾气最和顺的一个,从没有吵架过我。是以在这里,我是从内心敬爱着她的。她也是汉人,是被留在了江北的那些不幸庶族的后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