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默半晌,假定我未有身,会不会返来挡在他身前?我不知,我爱的是如愿啊!我信誓旦旦同他说过,我这平生,只会爱他一个。
我挡在宇文泰身前,内心亦是绝望的。若早一些,我或可在这里牵住他的手,和他同生共死。但现在都晚了。究竟是造化弄人。
从而后,月盈月缺,再和我无关了。
我感觉有甚么东西在狠狠撕扯着我的四肢百骸。我支离破裂,鲜血淋漓。
毕竟因为一个孩子,我们再也没法分开了。
许是我笑容满面,令得宇文泰担忧。他抓过我的手,轻声安抚说:“别担忧这些事。你现在照顾好本身就行。皇上已经命我前去征讨,我们明天就一起去长安。但你要乖乖听话,护好我们的孩子。不然,我就遣萨保直接送你去东雍州了。”
这是解缆前宇文护提示过宇文泰的事情。
另有金罗。他的府中,也只要郭氏带着金罗两小我。现在又如何样了?
这夜暴风高文。我神思干枯,软软倒在宇文泰的怀中。
“放过他。”我悄悄说,“都是因为我。是我的错。求你放过他。”
他重重叹了口气,苦笑一声,说:“他还真的想杀我。”
毓儿还小,姚阿姊又只是个妇道人家。如果变故真的涉及到了丞相府,他们该如何办?
可几天以后,传来了李虎和众公卿带着太子遁藏到渭北的动静。
世道的险恶,从不因为一小我年纪尚轻就轻减分毫。
我问他:“长安现在如何样?”
他紧抱着我,坐在榻上,不说话。
及到弘农,长安传来动静,之前雄师倾巢而出,关中兵少,前几年虏获的那些散落在官方的东魏士卒趁着长安空虚,举兵谋反了。
我不敢往下想。
他说:“太子已离朝避祸,公卿大臣们也都纷繁出城去了。现在关中震恐,百姓相剽劫。传闻,情状很惨。沙苑的降将赵青雀和雍州的一个叫于伏德的游民造反了。青雀占有了长安子城,于伏德占据了咸阳,和咸阳太守慕容思庆领着降卒拒我还朝大师。现在长安的百姓自发构造起来顺从青雀,候骑说,每日接战不止。”
但是宇文泰和世人都没想到,火线乱了。
腹中疼痛稍减。我尽力睁着眼睛看他,内心翻滚的都是苦涩。
总欺少年穷。
连这腹中尚未成形的孩子,也来摧折我们的爱情。
我看着他走出去。他走一步,我心上一个洞,他走一步,我心上一个洞。
他眉头皱着,仿佛再也展不开了。那双颊的颧骨矗立着,脸上一片片的暗影,没有一点好的迹象。
宇文泰也惶恐失措,竟问他:“她如何了?”
他闻声一下子面色惨白,冲过来从宇文泰手中接过我。他几近要将我的手捏碎,或许是想起了几年前的惨事。
这天,雄师屯于长安城外,四周将长安围得水泄不通。宇文泰遣宇文护剿袭咸阳①,然后南渡渭河与雄师相会。
他将手放在我的小腹上,说:“你是因着有了孩子返来的,还是为我?”
注释:
三尺长剑,咣当一声落在地上。
河桥之战便是这么个不堪不败的古怪结局。
我俄然想起长安的丞相府,惊道:“姚阿姊和毓儿还在长安……”
这一天高欢大得胜遁,宇文泰临阵斩杀了高敖曹和李猛,俘获甲兵一万五千余人。传闻战后飘在河上的尸身数以万计,惨不忍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