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内侍去拿早已置备的丧服的间隙，高纬对永熙问出了心中迷惑：“姑姑是不是晓得静德太后为何不肯与文襄帝合葬？”
那内侍本来就跑得头晕目炫，被这么一拉，踉跄着差点跌倒。
高纬已然变得面无神采，冷不防地伸手拉住一个跑到身边的内侍，并把他手中的火把夺了过来。
只见元仲华瞪大了眼，声音嘶哑：“我身后，将我葬于义平陵，我不要去峻成陵！也不要入元魏皇陵！”
高纬急仓促赶到南宫，却见殿庭中心站着一名正抬头观天、方士模样的男人，与此同时宫人在庭中四周倾泻滚油，内侍则举着桃木火把不断疾跑，朝着殿檐呵叱。
高纬面色稳定，低声说了一句：“这么多年，还是如许。”她又问道：“静德太后昏畴昔还不到一个时候，是谁奉告顺成太后的？”
永熙悄悄拍了拍她的手，柔声道：“再说，我比你还年长，大抵也没多少年可活了，说不准，我还能在鬼域见到你呢，可惜不晓得另有等多久。”
赵书庸点头应是，心中哀叹，刚措置好禳厌之事，还没喘口气就又要忙活了。
此话一出，永熙是没甚么，倒是高纬面上奥妙，毕竟听到长辈用这类语气说更年长的长辈的秘辛，小辈总会感觉有些难堪。
高彻、高徽已经冷下了脸，她们天然晓得这个“老友”是指谁，但是她感觉可悲，莫非她们这些后代就不难过吗？
刚想开口痛骂，却发明那人赭黄袍上的纹饰是游龙，他赶快跪下请罪。
老衲说完，殿中一时沉默，未久，便听帷幔中传来静德太后衰弱的声音：“慧可禅师，我那筹算真是抱薪救火吗？”
“至于陪葬义平陵，我猜想她大抵是持续在我们母亲，也就是你祖母娄太后膝前尽孝，毕竟她自幼长在母切身边，大哥身后，母亲又极力照拂她，她岂会不对母亲心存感念。。。”永熙顿了顿，却没有暴露刚才那种并没有多少豪情的笑容，而是感慨道：“她乖顺听话了一辈子，总算是在临终前做了一回主。”
高纬见状，有些猎奇她们刚才可有说甚么话，说甚么事。
永熙闻言，心道：他竟然还活着，并且仿佛容颜未老。
这话一出，连太原也不由睁眼看了他一眼，顺成望向他的目光则更加尊崇。
看到为数很多的火把和满地还冒着热气的滚油，高纬忍不住咕哝：“如果火把不谨慎摔在地上，恐怕南宫就不复存在了。”
就连活了两世的高纬也忍不住赞叹：她夙来晓得这位大姑母玩世不恭，乃至能够说得过且过的性子，却不想，她竟对灭亡有些迫不及待。
“陛下，魏先生这么仓猝，必有急事，你让他说吧。”顺成劝道。
高纬等人坐到胡床上，又给魏宁赐了胡床，才问道：“先生有何急事？”
此时天气已暗，全部殿庭却因为这些火把，敞亮如白天时普通。
高纬冷哼一声：“如何？怕朕照顾静德太后不经心？”话音未落，便将手中火把掷到台阶下，火把滚了数层台阶后，便只剩下最上部的微小火星。
她说这些话时没有一点难过降落的情感，还是笑意不减，只要说到最后半句时，才带有一点遗憾。
可恰好就是他边幅白净，在手中那柄白玉拂尘与身上月白大氅的映托下，竟显出几分出尘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