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华缓缓道:“我和太后哪能看不清休烈的赋性,他实在是个澹泊的性子,只是为了活命,不得不走上了这条不归路,明天看到他和那些工匠们在一起,笑得如此开阔,爹更加坚信休烈没有当曹操的动机。”
“那您和太后为甚么还要针对他?”
“爹,您别怪休烈,他并不是记仇,只是他有苦处,说不出口罢了。”张蕊用歉疚的眼神看着父亲。
张华呵呵笑道:“女生外向啊,诚哉斯言。”
张华缓缓地饿摇点头:“不可啊,太后整日里只怕如坐针毡,就在等着我的复书啊,只是此次我归去,要让太后绝望了。”
穆九带领着几个工头,将杨柯、张华、陶侃一行人让到了特地留出的一口大锅边,大锅热气腾腾,搁置在临时搭建好的砖石架起的炉子上,四周摆放着几个胡椅,大尊的酒瓮便摆放在地上,酒碗满满铛铛装着清冽的烈酒,世人就在这天作穹顶,地作毡席的空旷之处,喝着大碗的烈酒,嚼着大快的醇肉,流水似的人们一个个排着队来敬杨柯等人,而杨柯等人也是来者不拒,有敬必饮。
“有些事,你还是不懂。”张华缓缓的站起家:“当年先帝本身也一定真想取曹魏而代之,可先帝的那些部下却一定这么想,我和太后担忧的不是休烈,而是他的那些部下啊。古来人杰君王都是因人成事,但反过来,何尝不是被人绑架,休烈如果位极人臣,乃至君临天下,他的部下才气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继而好处永固啊。”
“好了好了,不谈笑了,看到你们相敬如宾,爹欢畅还来不及,不会怪你们的。休烈是个干大事的人,主张拿得稳,拿得正也是道理当中的事,公是公,私是私,爹分得出轻重的,你不要有夹在我们当中不好做人的担忧。就算休烈,也断断不会有这类设法,如果你本身固执,那就是杞人忧天了。”张华安慰道。
入夜的杨府喧闹无声,张华看了看里间的珠帘,房中鸦雀无声,张蕊悄悄从房中退了出来,摒退了奉侍的丫环以后,张蕊带着抱怨:“爹,您也不拦着点他,向来没见他喝得这么不省人事。”
“张大人啊,草民活了五六十岁,从兵荒马乱的年景一向到明天,土埋了半截子了,能碰到侯爷这么好的官,是莫大的福分啊,侯爷是活在天上的人物,可向来不嫌弃我们这些小民,跟我们一起干活,拉家常,给乡亲们找活路,听人说您也是朝廷的大官,能跟万岁爷说得上话的人,要不您给万岁爷说说,就让侯爷留在故乡仕进,要真能那样,乡亲们就得念大人您一辈子的好了。”穆九一边给张华敬着酒,一边笑呵呵的说道。小人物自有小人物的聪明和算盘,作为铁户营的领头人,他还是看得要远一些的,只要杨柯在,世人的生存就有了下落,大师伙就有了奔头,如果朝廷换一个官吏来办理这些作坊,还不晓得这些匠户们会晤对甚么样的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