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阵怒风荡漾,从刑房拐了一个弧度,撞到甬道左边的石墙上,四散的烈风翻涌开来,顿时将墙上的火把吹得几欲燃烧。胡不为见面前一暗,大惊失容,手掌一抖,灵气从心区绛宫涌了出来。三朵庞大的火花从他掌中腾跃,升到头顶悠悠回旋,一时明光大放。
“布片!?”两人同时色变,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惶恐之意。这些柔嫩的布片被驱动过来,竟然硬甚坚铁,切破木头如穿腐土,怎不叫人惊惧?鬼怪的可怖之力,由此可见一斑。
循着牢柱的隙缝看去,十几个缧绁里的犯大家人面色冷酷,有人目中带着怜悯,有人偏头不顾,倒是谁也没有搭腔。这数日来牢中频出变故,一干犯人天然晓得护身符的服从,而几名狱卒又不限定发放,有求就给。是以向狱卒多要几张符纸藏着的定是大有人在。
别说是他们,便是平常与胡不为熟谙之人,若现在看到他淡定自如的神采,冰冷锋利的眼神,定然都想不出来,往时脆弱怕死的胡先生竟然会有如此刚烈的一面。
胡炭‘嗯哦’叫了一声,蹬了一下腿,俄然咧嘴笑起来,小小的脸庞如春花开放般镇静光辉。一丝透亮的涎水从他嘴边缠绵直下。胡不为大乐,把脑袋顶到儿子额头上和他对视,道:“小炭儿乖,叫爹爹,来,叫爹—爹—”
胡不为将胡炭藏在怀里,默念火咒。只待火把灯光一熄就燃动火球。他已经两日没有用饭了,兼又几番大惊大吓,身心交疲之下,现在但觉手足酸软,呼吸短促,直想躺倒下来,再不肯转动一个手指头。但是,鬼怪瞬息就要来到,为了本身和季子的性命,他哪能放松心神?两眼不霎的看着牢外,一掌横托在胸前,静待机会。
到酉时了?胡不为心头一震,从速把儿子放在腿上,伸手入怀找寻护身符,一摸之下,顿时吓出了一身盗汗。
胡不为心头剧震,伸脱手掌要握住少年的手臂。哪知暗入耳得一声锐响,一片碎布飞旋过来,切向两人手腕。柳根从速放脱了,退后两步,连连顿足:“唉,来不及了!没体例,我来对于他好了!”胡不为大感严峻,忙不迭抬掌燃动火球,抬眼上望,超出土坑的边沿,瞥见柳根一脸庄严,双手缓慢纠结变幻,拇指和食指各曲成半圆,左手食指又搭在右手拇指之上,其他六指各各相接,结成一个弯曲折曲的奇特的指模。
胡不为依言接过,便在符咒动手的顷刻,黄符轰然爆裂,碎成点点纸屑,象一个引信燃到绝顶的爆仗。炸响声中,已经漫到膝盖的血水俄然冒出一股恶腐的白烟,眨眼之间减退得干清干净了。胡不为连连跳脚,将染在长裤上的液体都抖落下去。伸出右臂叫道:“小兄弟,快拉我一把,我要上去!”陷在这个血坑里,实在伤害之极。胡不为只盼快回到那间小小的木笼中,好歹仍有十几根木柱阻着,临时能抵挡鬼怪进犯。
便在这时,听得‘喀嚓’一声,第三样铁器击断了他面前细弱的木柱,带一股腥臭之气从他鼻尖上飞掠畴昔,又‘嗵!’的穿进石墙内。击得火星四溅,碎石粉纷落如雨。当真是福大命大!若不是偶合之下倒了身子,这一击便要了胡老爷子的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