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不为天然不知这个女孩儿的委宛心机,又饮得酩酊酣醉,刘老爷调派那两个美婢服侍他。两女欣喜非常,端倪流春,忙不迭搀着胡不为向配房直走,仍尽情华侈春宵去了。这边老子勾的美民气,儿子也自不凡,俗说将门无虎子,胡不为的儿子又岂是普通人物,只一日一夜,也勾得两个奶娘并几个十几岁随伺丫环神魂倒置。两个奶娘见人尽多,平生也不知抱过几个小孩,却从未见这般聪明可喜的婴儿。早晨也不哭闹,也不捣蛋。人笑他也笑,露两颗小小乳牙,一双眼睛乌黑透亮,纯洁非常。几个妇人亲了他无数回,跟他说话,直称 “心肝儿宝”。一日一夜里眼中竟容不下他物了。
“你……杀……了……我……妻……子……”妖怪扔了锤客的首级,巨腭频动,却发人语。刘老爷惊得屁滚尿流,连连大呼:“没有!没有!我不晓得你老婆是谁!我没杀她!”蜈蚣刀牙交钳,收回 ‘咔咔’的声响,又道:“你……女……儿……交……配……我……妻……子……”他说话分歧语序,但胡不为已听的明白,他的意义是刘蜜斯交配过后便是他的老婆了。只不知刘蜜斯足不出户,却如何会跟这个怪物交配的。
转了几道弯,瞥见花圃里站满了人,十几个孺子提着灯笼,将一大片园子映的如同白天。园子中心,一个高瘦的男人立在一丛牡丹前,穿一身红色条襟的黑袍子。想来就是大胆飞贼了。另数十名形貌各别的剑客手持兵器,齐对着他。恰是午间胡不为看到的那群武人。
待得吃完饭,世人堂前坐着,胡不为便问那刘老爷:“鄙人蒙老爷厚爱,给这很多好处,却不晓得在那边可尽绵力?老爷请明白说来无妨,好释我心中疑虑。”刘老爷胖脸抽*动,低眉感喟,顿时换成一副愁苦面孔来。胡不为一见,猜想到他必定有甚么不幸之事。
几名剑客只感觉长剑仿佛斫在一块坚固极有弹性的皮革之上。锋刃不能劈进分毫,手掌却震麻无已。当下相顾失容,不晓得这贼到底使了甚么古怪法门,如此皮肉坚厚。见怪贼并不反击,又鼓起勇气,加大劲力砍劈下去。此次部下再不容情,但求把他伤了,哪还顾他伤的重不重。
胡不为错愕未已,瞥见一个红衣女童和一个白须老者踏墙腾越,只半晌间便跳进花圃来,那女童不过五六岁年纪,长的粉妆玉琢。扎两条羊角辫子,稚气敬爱。
高师爷低声对刘老爷道:“老爷,这贼仿佛是来偷蜜的。你看他的手,恰是天香树的蜜*汁。”刘老爷闻声看去,见那贼垂落双手,手掌上沾着一些黏稠淡黄的物事,氛围里还模糊有一丝甜香味道,公然是天香蜜。园中栽的几株天香树,是他暮年从异域移植来的。形如苏铁,粗茎大叶,植来十余年,快有两人高了。这树每到夏秋时节便会泌出甜汁来,浓香如酒,常引得很多蜂蝶小虫来采。
“喀嚓嚓!”两声脆响,两名枪客来不及变招,被飞贼从中劈断枪杆,两截枪尖飞上半空。而杆上大力更是传到手上,将他们的皮肉震开了。恰在此时,四柄明晃晃的钢刀夹风砍下,一破小腿,一破上臂,一贯腰间,一贯脊背。猜想这贼便是生着三头六臂,这般四周合围的打法他也难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