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晋底子没筹算将粮食运回新安,一则人手不敷,二则大雪封路,三则蕃兵并未伤筋动骨,随时都会返来。要将十万石粟米运到新安去,的确就是个不成能完成的任务。他此次出来,就是要将这些粮食十足烧掉,一粒也不能落入蕃兵叛军手中。
“郑将军来的恰好,城防批示就奉求将军了。”
“足下觉得,这小小的新安,几千连合兵,能挡住安禄山的十万铁骑?”
“少府君这是何意啊?”
“既然令尊故意弥补罪恶,何不遣人将粮食送来新安负荆请罪?”看来这范氏父子都没了安美意。
说罢,秦晋也不等他答复便挥挥手,当即就有虎视眈眈的连合兵上前拉住范伯龙,就向外拖去。
乃至都顾不上穿戴整齐,郑显礼夺门而出,大雪已经停了,披星戴月来到校场时,却见数百连合兵已经被调集到一起,校尉契苾贺正在扯着嗓子训话。而阿谁县尉秦晋则也是一身甲具,竟似要亲身出城。
秦晋的声音却愈发冰冷。
“……二郎生性莽撞,触怒了在新安受挫的蕃胡叛军,丢了性命,家严现在已经熟谙到之前错的有多么离谱,悔不该当初,又晓得少府君必定不会信赖下走所言,这才特地将二郎……二郎的首级……呈与少府君……”
“哦?”
“不满足下将这些说与秦某,意欲秦某何为啊?”
“给你一刻钟的时候,如果不能说出一个公道的解释,来岁本日,就是你的祭日!”
范伯龙至诚至孝这一点,陈千里坚信不疑,他自问与之订交十几年,毫不会看错了人。怕只怕范伯龙生性纯良,遭到其父范长明的蒙蔽和勾引。另有,长石乡的粮仓他也曾亲目睹过,的确范围不小,只想不到竟然积累了十万石粟米。
范伯龙仿佛认识到了秦晋的态度,顿时正色道:“下走彻夜来此,愿将长石乡十万石粟米拱手相送,只求少府君念在家严胡涂的份上,网开一面!”
半晌以后,陈千里才回过神来,缓缓道:“范伯龙所言出自至心也,也未可知……”
秦晋不体味别人,但对陈千里的话却非常正视,拧起眉头,筹算听听他的说辞。
十万石粟米?
郑显礼从榻上蓦地起家,这等低劣的伎俩连他都能看的出来,阿谁自夸有些韬略的县尉如何就看不透呢?他受封常清所托,返回新安帮手秦晋守城,天然不能坐看着秦晋自蹈死地。
城外,大雪深可及膝,有背风处积雪乃至没到了大腿,五里的间隔八百连合兵足足走了一个时候。长石乡的粮仓靠近九坂山地,阵势很高,就算大水众多也淹不到此处。不过,现在却一定是好处所,一旦蕃兵向长石乡挺近,此地将首当其冲面对兵戈之危。
至于郑显礼,与秦晋互不统属,则不在考虑之列,更何况现在又在死力反对!
“下走的确极刑。”范伯龙又是深深一揖,“家严胡涂鬼迷了心窍,下走来见少府君恰是为了弥补这个弊端,如果少府君能网开一面,下走就算立时赔罪,死也瞑目!”
范伯龙的话让秦晋大吃一惊。这个数量快赶上新安县府库中的存粮了,戋戋一个长石乡竟然能囤积了如许多的粮食,此人所言究竟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谁又能包管,他不是以此作为钓饵,勾搭了蕃兵,引新安唐军入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