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寺人宣读完敕令,王寿冲动的差点落下泪来,想不到不敷一个时候的工夫天子就已经有了定夺。他这一赌,算是赌对了,只要这件大案风风景光的查个清清楚楚,京兆尹的位置就算坐稳了。
裴敬应诺而去。王寿却慌了神,“中郎将何故莽撞了?贤人尚未有敕令下达,如果,如果……”
如果李隆基果然要犯胡涂,听信高力士的谗言,秦晋便逼其就范。至于阿谁高力士,也不怕获咎此人,在长安数月以来获咎的人多了,杨国忠首当其冲,就连高仙芝对他都很有微词,现在再多一个高力士又有何妨?总归是虱子多了不怕咬。
老奴如此悲声,倒让李隆基看的心中阵阵怜悯,之前的气愤也就又淡了很多。
想到此处,李隆基下定决计,彻查此案。他拿起结案头的御笔,笔走龙蛇之间写就一封敕书。
“光驾,某是郇国公府上……”
“将军,你来看看吧!”
倒是杨行本上前来凑热烈看了几眼后,也是啧啧连声道:“冯昂有怪癖,不但爱好良家女子,还个个都是出身贵戚呢!”
“使君不管首肯与否,秦某都筹办将此案一查到底……”
李隆基固然说的很隐晦,但已经等因而在奉告高力士,此案必然要查的,只不过一定会判冯昂极刑。孰料高力士却陡得收住了哭声,仓猝劝止道:“贤人千万不成姑息那牲口,以京兆尹所奏,受害女子多出自城中贵戚,如果措置不公,必将会影响民气啊!”
“快起来,起来,这是何为?朕又没说必然会从重措置!”
“末将已经严令封闭动静,四周的宅院也被悉数清空,只等着天子圣裁了!”
说着,他指着那满地的尸骨,怒声道:“睁大了眼睛,看看这些是甚么?每一具骸骨前面就有一个冤魂,我等手握国度公器,若不为他们昭雪沉冤,莫非就不怕半夜时分,冤鬼索命?”
一名身着锦衣袍服的中年男人仿佛难以开口的说着。
说罢,高力士语不成调,趴在地上泣不成声。
“天子敕令,京兆尹王寿安在?”
秦晋冷着脸,胸膛里的心脏越来越多冰冷,李隆基老迈昏聩至此,莫非就看不出这个案件对民气的影响之大?除非他将这得救的六十九名无辜女子也一并灭了口,不然这十年以来,长安城中无数个有不对落女儿的家属,都要对这日薄西山,岌岌可危的李唐王朝心生怨念了。
以一介寺人有如此赫赫声望,前数两千年,怕是也只要秦时的赵高能有得一比。但是,在李隆基的眼里,二者却并不划一。
他是在提示秦晋,现在的局势还在可控范围以内,如果天子果然成心饶过冯昂一条狗命,只要动静危急分散,措置起来也轻易的很。
他给了高力士至高无上的光荣,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力,乃至连李林甫杨国忠这等权倾朝野的宰相,在高力士面前也多有不如。
实在这个案子本来也没甚难度,究竟清楚,证据俱在,只要摆平了背后的权力博弈,统统不过是法度的题目罢了。而天子的这道敕令不正说了然,冯昂背后的高力士仿佛并没能勾引住天子。
卖力欢迎的是卢杞,抬眼看了看面前的中年男人,他并不熟谙,为了确认身份便进一步查问:
京兆尹王寿进宫面圣,到现在还没返来。他忍不住有点担忧,毕竟高力士是当明天子最靠近的人,就算他的儿后代儿们都大有不如。如果高力士力求天子,绕过冯家的这个后辈血脉,天子一定不会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