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七重楼这方安静下来,一个宫装女子从假山后闪出,低啐一口,“水性杨花!”
说着,她俄然眼睛一亮,抓起一把棋子挣出他的度量,径直冲到雕栏边,对准湖上矗立的冰柱打下。棋子并没有射中目标,在结冰的湖面滑出老远,她懊丧地长叹,一颗接一颗地丢,大有不达目标誓不罢休的架式。
安王心头一动,柔声道:“也不尽然,太子娶了乐乐,稳住了霍西风及其身后的将领,初级将领就不必说,都被皇上明里暗里清算了,我说的是中低层将领,这些人才真恰是军中的顶梁柱。而我早就成了弃子,叫天不该叫地不灵,只等着罪证落实,人头落地。阿懒,跟我一起,你怕不怕?”
见玉连真哑了几日终究开口,宫女皆面有忧色,齐声道:“是太子的丧事!”
云韩仙眉间一黯,信手拂乱了棋子,吃吃笑道:“此次算平局!”待安王拥她入怀,她俄然说了句不着边沿的话,“皇高低的是死棋。”
话音未落,玉连真已轰然倒地,满脸不敢置信,眼角的泪汩汩而出。
两个宫女踉踉跄跄追来,伏下来请他穿鞋,玉连真怔怔听了一会,俄然开口,“谁的丧事?”
大年初五之夜,雪下得前所未有的惶急,似天庭遭遇大变,雪花在夺命逃奔。未及天明,太子宫已经热烈起来,人们顶风冒雪挂起大红灯笼和大朵大朵的红绸花,在一片冰冷的红色容器中,有如热血。
“傻瓜!”她浑身一震,也不去答复他的题目,倚在他胸膛悄悄听着那如雷的响动,泪终究落了下来。
乐乐大叹“不幸”,在太子肩上用力拍了拍,奉承地笑道:“太子哥哥,既然算计这个算计阿谁不好玩,到时候我们逃窜的时候带上你,在你欢愉一把!”
不知过了多久,玉连真渐渐起家,拂开案几上的一片狼籍,探身抓起一人,赤红着双眼逼近那人的眼睛,却在看到女子眼底的惊骇后散失了满身力量,手一松,寂然坐下,拍着案几大呼,“拿酒来!”
“哦。”云韩仙本就懒得下棋,见已落败,随口应了一声,干脆伏在案上研讨大袖上的纹饰,细细抚摩着粉线绣的灼灼桃花,不知想到甚么,眼角几近飞向鬓旁。
听到模糊飘来的喜乐,玉连真翻个身将头塞进被子里,又俄然一跃而起,衣服和鞋都没穿,径直冲到院中。
玉连真哼了一声,不想在这类小事上华侈时候,掉头就走,被风雪一激,贰心头一动,停下脚步,干笑一声道:“既然有丧事,有没有酒喝,是谁家女儿?”
新娘子愣在当场,求救般朝太子看了看,太子赶紧扶着她拜下,赔笑道:“霍将军,存候心,本宫必然不会虐待乐乐!”
她的爱人,为何还不来?
安王拳头一紧,手心的一枚棋子立即成了齑粉。
太子暴跳如雷,“除了老三阿谁傻子,谁敢娶你进门!我要娶了你,不利的日子才算开端,懂不懂!”
静思宫内一片死寂,自从玉连真爬上屋顶唱歌,统统静思宫的宫女内侍都遭到峻厉惩办,重新换了一批人出去,此次慎之又慎,由胡大总管亲身遴选和调教,皇上一一过目后,才由胡大总管带出去面见玉连真。
云韩仙苦笑一声,悄悄拍着他胸膛,安抚那边狠恶的起伏,眼睛眯缝起来,似神游天外,喃喃道:“我有个预感,皇上能算到细节,却算不到民气,他会是以支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