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谢鸾因进得门来,赶快上前将歪在炕沿上的李妈妈扶了起来。
后者立即会心肠上前,正要喊门,谁知,一阵叫骂之声,便从门内传了出来。
“我也没让你碰我的东西……咳咳……那茧绸是精贵,四两银子……怕是不但,那秦管事只让赔二两,已算得刻薄了……咳咳……”随后传来的这个声音,衰老怠倦,伴跟着咳声,气若游丝,听得谢鸾因脚步一滞。
柴门无锁,也不必操心去开,直接推开,长驱直入,门中无恶狗,家中无长物,贼都不会惦记,无需恶狗看门,何况,看那家徒四壁的景况,只怕连赡养人尚且成题目,遑论腾出口粮来养狗了。
说着,便是一阵翻箱倒柜的声响,另有李妈妈又气又恼的喝止声,“停止!你给我停止……咳咳咳……”
“我之前也只是传闻过,未曾见过,没想到……李妈妈这儿媳妇儿,还真是……一言难尽……”
李妈妈正哭得万念俱灰,当真想着,还不如就如许死了算了。她的女人不在了,儿子和媳妇儿又是如许,儿子好赌,输光了产业,媳妇儿畴前看着还是个好的,现在,因着贫困,又有对儿子的怨气,便十足宣泄到了她的身上。每日里这般,真是度日如年。
见那秦管事半点儿情分也不讲,起初那妇人脸上的奉承之色也渐突变了,“秦管事,你说话要凭知己,不过是一方丝帕罢了,还只是让我们赔一半的钱,那里就值得二两银子?秦管事这清楚是欺辱我没有见过世面么?”
这个声音,熟谙而陌生。
“好了!我也懒得与你多说,总之,后日交货前,将那二两银子补齐,那么统统好说,不然……店主那边,我也没法给你们兜着。”那秦管事说罢,扭头便走。
这秦管事既然是斑斓坊的,天然是见惯了繁华,一看谢鸾因他们的打扮气度,固然与这四周的环境格格不入,但却明显非富即贵,她天然不能反目。
“你说你,是不是倒霉?早不病,晚不病,恰好送来茧绸帕子的时候你就病了?你明知我没有服侍过那么精贵的东西,你是瞎了还是哑了,就不晓得吱一声?还是,你底子就是用心的?跟阿谁秦管事通同一气,来骗我的钱?想想也是,甚么样的帕子,又不是金子做的,能值四两银子?骗鬼去吧!总之,老娘是不会被骗的,要赔,你这个老不死的,去赔去。”
“二两?你这个老不死的,竟然偷着给了他那么多钱?你阿谁祸家儿子,你不晓得?难怪这两日不着家,本来是兜里有了钱,又出去捞了。捞捞捞!捞得一个家都没了,也没见他捞回一个铜板来。哎哟!我这是造了甚么孽哟!本觉得结了一门好亲,谁知,才没享了两日福,便为了赎你个老太婆散尽了家财,那不成器的,又染上了赌赢,借主上门,拿着房契将我们撵出来才晓得他将屋子都输了。是旁人瞧我不起,不然,你那没知己的儿子只怕连典妻的事儿也干得出来的。你偏还要拿钱给他?如何?还嫌他祸害得不敷,要让老娘连这租来的屋子也没得住,是吧?”
转过甚来,见得路边的谢鸾因一行人,略略一怔,倒是收敛了脸上的嘲弄与不屑之色,冲着谢鸾因的方向屈膝福了福身。
到此时,谢鸾因的神采,才叫做一言难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