拎裙上了台阶,在庑廊下将木屐换下,她这才趿拉着鞋子进了屋。
谢璇倒是微浅笑着,凝着李氏半晌,在李氏猜疑地看过来时,她才若无其事地笑道,“大嫂本日才是光彩照人,大哥看了,必定欢乐。”进宫赴宴,李氏天然也是经心打扮过的。
她俄然感觉有些意兴阑珊,干脆放下了帘子。
因此,入宫赴宴的女眷天然都要先往储秀宫去存候。
谢璇目光轻闪,到底还是没有开口。
马车进了宫门,莲泷公然小声唤醒了她,取出了随身带着的梳子和靶镜,给她略略清算了头发了妆容,竟已到了下车的时候。
“是。”谢璇悄悄应了一声,“母亲也好好歇一歇。”说罢,这才回身出去了。
储秀宫里,此时已经非常热烈了,固然朝臣家眷,她们已算是到得早的了,但宫里的妃嫔们却已早早聚在了贤妃宫中。
这宫里,已经没有太后和皇后,职位最高的,便是执掌凤印,代行皇后之责的贤妃娘娘了。
卢夫人还是没有呈现,天然也不该呈现,她一介寡居的妇人,固然旨意里没有明言,但该避的嫌,却也得避,哪怕她的亲生女儿贵为太子妃,哪怕那座富丽的宫城,是她女儿的婆家,也是一样。
实在,安然不说,谢珩又如何不明白。
眼看着那车马都走远了,尘烟散尽,安然便有些不悦地嘟囔道,“这三老爷也真是的,就这么走了,连个请罪的折子也不上,届时,如果陛下不悦,只怕又是……”
看这打扮,另有方才那把清脆的嗓音,这都是个年纪不大的朱紫,只是,却不知是谁。
卢夫人没来,天然也不放心她的宝贝疙瘩谢琛跟着他们,万一肖夫人一会儿崛起祸心,关键了她的儿子呢?
再说了,陛下也不会在乎这些。旨意上虽说阖府高低皆可进宫赴宴,却也没有强令要求统统人都必须进宫赴宴。
因着她们进殿,殿内本来的喧哗静了一静,继而便听得有人笑道,“贤妃娘娘望穿秋水的,总算是将娘家人盼来了,这娘家人一来,她便也就不耐烦理我们了,瞧瞧。”
“走吧!”肖夫人道,便是转而扶着秋棠的手,款款出了上房。
肖夫人正歪在临窗大炕上,望着窗外的雨丝纷飞发楞,听得声响,才回过甚来。
走到庑廊下,换上木屐,莲泷撑着伞,两人一前一后,紧挨着下了石阶,谢璇倒是蓦地驻了步,听着雨声簌簌,丝丝敲打在纸伞、屋檐之上,她扭头看了一眼喧闹如此的正院上房,眼中亦是掠太重重暗影,半晌后,才再度迈开了步子。
肖夫人转头望向她道,“归去歇着吧!这雨下着,人也不想转动,这几日想必也是累了,甚么也别想,好生歇一歇,明日……”肖夫人顿了顿,眼中似是极快地掠过一抹不易辨明的暗影,还不及看清,便是稍纵即逝,“明日还要进宫赴宴。”
安然有些不忿,张了张嘴,还想说些甚么,但是被谢珩冷眼一扫,一腔牢骚也只得尽数吞进了肚子里。
他扭头与谢琰对望一眼,无声感喟了一下,三叔这一走,只怕满都城都在嘀咕他们定国公府兄弟离心了吧?
谢珩轻瞥他一眼,淡淡道,“三叔已经去官,那里还能上甚么请罪折子?”
雨,下了一整夜,幸亏,天亮时,总算是住了。
谢璇看着时候差未几,便先往正院去,在院门口,就撞见了李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