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后这才放下心来,顿时又感觉有些对不起面前的儿子,便放柔了声音,道:“你也别怪母后逼你逼得太紧,母后也是为了你将来能过的更好。那批东西,既然已经藏好,明日你就去巫启面前告发,说找到了丧失的云弩。我倒要看看,此次那南央还如何放肆?南央一出事,季礼定然也坐不住,倒是我们再想对策对付。”
离恨天清咳了声:“打住,先别给为师扣高帽子。这事儿,我极力便是。”
巫后凤目蓦地射出一道寒光:“此事,除了你,另有何人晓得?”
九辰大惊,疾步走到床边,见那些红色的布条上还渗着血迹,眸中沉痛,哑声问:“这是如何回事?”
巫后看得清楚,仓猝伸脱手,握住子彦冰冷的双手:“彦儿,你该不会还在顾忌罢?当年,巫启是如何对待我们母子的,若非我苦心策划,你哪能平安然安的活到本日?这些年,西陵语生的那孽子过的是甚么日子,你也看到了,要不是我急中生智将孩子偷换,现在刻苦受难的就是你了。若不报此深仇,我风南嘉死不瞑目。”
巫后点头,明显已经拿定主张:“巫启又不是日日待在垂文殿,你守得了一时,守不了一世。现在的情势,你也看到了,南央和季礼两个老贼正结合众臣给巫启施压,他们是铁了心要将你赶出沧溟。若这个节骨眼上,巫启起了狐疑,我们母子就再无翻身之日了。”
离恨天哼了声:“他年龄已高,又断了一臂,被折磨成这副模样,能不能醒来还是一回事,你着甚么急?”
芣萝瑟瑟颤栗的跪在地上,眼睛里充满惊骇,哭着道:“王后息怒,那人技艺太短长,奴婢还没看到别人,就被打晕了。想来、想来那人既然敢来劫人,也决然不会以真面示人。”
洁净高雅的房间里,孟梁双目紧闭,浑身缠满绷带,躺在独一的一张床上,好像一个粽子。
南央气得浑身颤抖:“竖子我休要放肆,我现在就入宫去见王上!”
一阵短促的拍门声,蓦地惊醒了沉寂的深宅大院。
自从隐梅被发配进浣衣局,她再也难以信赖身边的任何一人。芣萝这丫头,只怕也不能久留了。
“非也。他是修了八辈子的福分,才气被我顺道捡返来。”离恨天神采俄然变得有些深长:“他扛着这老仆进了玉珪殿,和内里那位侯爷说了会儿话,就又扛着这老仆出来了。若我没猜错,他定是筹办找个僻静处把人杀了、然后抛尸荒漠。”
芣萝连滚带爬的逃出章台宫,恐怕慢了一步就会把命丢在这里。
左相府
九辰也不顾他话中挖苦之意,仓猝撩袍跪落,正色道:“师父医术高超,妙手仁心,在九州当中无人能及。求师父必然要救梁伯性命。”
点好灯,巫后便如平常般,坐到佛室内里去等。
巫后坐立不安的道:“我悄悄抓了孟梁,想逼他说出华氏先人的下落,但有人将他劫走了,来路不明。”
现在真是午休的时候,府里的人,不管是主子还是下人,都躲在屋里烤火偷眠,连守门的家仆也不例外。南福拖着肥胖的身躯,悄悄把这不见机的不速之客骂了千百遍,才一起小跑、不甘心的朝府门走去。
筹划相府多年,南福还是识得的,那是巫王的黑玉令。
很多下人只穿戴单衣,来不及裹上棉服,便被强押出屋外,双手捧首,跪在冰冷的雪地里。很快,院子的长廊里便跪了一大片丫头婆子和家仆,他们在相府安闲惯了,何曾见过如此场面,立即惊骇的挤在一起,瑟瑟颤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