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楚王只是呵呵干笑了两声，没有发作。
从血缘上讲，他们实在是如假包换的表兄弟。在青岚看来，九辰固然有一堆的臭弊端，比如傲慢高傲，比如目中无人，可他还是情愿把他当作表弟来庇护的。
若当时他的脑袋能灵光一些，他必然会追上去，再问一遍，问问他到底要去那里。
青岚猜疑的抓了抓脑袋，正暗自迷惑爷爷为甚么俄然想通了，耳边，俄然又传来了一阵刺耳的铁链拖地的摩擦声。
可惜，九辰只是扯了扯嘴角, 眼睛黑洞洞的, 道：“我仇敌太多，若真要报仇，只怕要耗干外公的国库和兵力, 外公当真舍得么？”
叔阳有些担忧的望着帐中剑拔弩张的一对祖孙，恐怕楚王被激愤，再做出甚么暴戾之举。
在子彦的发起下，五万巫军以薜荔为舟，口衔薜荔，连夜强渡汉水。因汉水水位高涨不下，此次渡江也支出了惨烈代价。
……
两人越想越觉匪夷所思，正悄悄测度，便听那少年腔调极冰冷的道：“我一个阶下囚，岂敢批示将军，将军既得楚王锦囊奇策，此时不宣示，更待何时？”
郡尉常日主管兵事，见惯了这些打打杀杀，还算得上淡定。那郡守望着城门楼下乌压压的巫军，倒是两股战战，腿脚发软，几近站立不稳，一颗心吊在嗓子眼里，随时能够跳出来。
两人转头一看，身披耀目银甲的熊晖正恭敬的迎着一个身披大氅的奥秘人走了过来，那刺耳的铁链摩擦声，就是从大氅下传出来的。熊晖身后，还跟着两列精干的兵士，皆裹着黑袍，腰悬各色兵器，背后绘着龙飞凤舞的“灵”字。
九辰道：“我害你如此，你不恨我么？”
自那日被九辰摆了一道，青岚的确像做了场恶梦一样，莫名其妙的挨了爷爷的军杖，又莫名其妙的被推上断头台，在军中颜面扫地，蒙受一干王族后辈的嘲笑与唾骂，满腹委曲与委曲无从诉说，青岚天然是恨得牙根痒痒，内心早已把九辰骂了千百遍，揍了千百遍。
楚王蓦地进步嗓门：“此次, 也算外公给你个机遇，报仇雪耻，一解心头之恨！”语罢, 犹余怒未消的哼了声。满帐物什, 都跟着嗡嗡震了震。
堆积在辕门处看热烈的灵士，像是看到了极顾忌的东西，立即自发的让开一条道，眼睛却偷偷的瞄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我把那块石头埋在了神女树西南十步远的一从红色波折草下，等你规复自在，便去挖出来罢。”
九辰失声笑了，微抬起下巴，闭目感受着清寒劈面的夜风，半晌，道：“那日在神女树下，我偶然间发明一块上好的寒石，和你那柄劈天斧的材质非常类似。他日寻一名技术好的铁匠，定能帮你把斧身复原如初。”
“当然恨了！”青岚挺起胸脯，暴露忿忿之色：“可你这模样，也没比我好多少，我若再揍你一顿，打死你如何办。”
“哦？”楚王眼睛风俗性的眯起，这是他在思虑或切磋时才会有的行动。
这个混账小子，总有体例挑起他的暴脾气！明显是他毁了神女树在先，罪大恶极，罪无可恕，他不过略施惩戒，这小子不但不知改过，毫无认错态度，反倒句句带刺，让他成了阿谁十恶不赦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