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辰垂目,道:“父王教的那些事理,儿臣不敢忘。儿臣只是,不敢苟同父王的某些做法。东阳侯镇守边关数十载,忠心耿耿,劳苦功高,为巫国开疆辟土,抵抗劲敌,从未有过二心。父王既以诚待臣下,又如何忍心夺了他独一的亲孙?”
一句话,生生让内里用心驾车的晏婴打了个磕绊。
季剑心中即使尽是不甘,也只能恨恨跟上去。
巫王哈哈一笑:“恺之忧愁太重了!实在,换个角度想,这场乱子来的并不错。看得见的东西,并不成怕,看不见的,才是最伤害的。”
季礼愣了半晌,亦放声笑道:“如此,倒是臣老胡涂了。”
九辰缓缓松开手,进步几步,撩袍跪于季礼跟前,道:“对不起,侯爷,末将更情愿跟从王上回宫。”
所幸,与北市比拟,南市的买卖看起来“安然”很多。巫王将各条贩子转了一圈,侧重寻访了一番铁市、米市、菜市、肉市以及布市的行情,直至夜幕低垂,才提起回宫之事。
“侯爷!”
茶馆内,阿云正镇静的趴在栏上“抚玩”着群马乱市的壮观气象。
“阿姐,你真短长!”他镇静的扬臂喝彩,心潮彭湃难平。
怀墨抱拳为礼:“鄙人须分开半晌,此道就靠少将军来守了。”
季礼心中大石落地,便瞥了眼身后的黑衣少年,斥道:“王上在问你话,愣着做甚么?”
晏婴吓得忙拦住季礼,连声劝道:“侯爷息怒,侯爷息怒,快消消气儿。”
阿云发觉到氛围有些不对,转头,正瞥见那只纹着兰花的陶埙在九幽的指间碎裂成片。
“苟同?”巫王咬着这两字,咀嚼半晌,带了丝厉色,道:“治国便如行舟,重在和稳,若舟身摆布失衡,便有覆舟之危。为君者,应做之事,是防患于已然,去重量轻,保舟楫之安,而不是以妇人之仁,行短浅之事,陷民于险。再者,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若因重覆舟,第一个落水的,不是别人,恰是超重的一方。”
巫王笑道:“恺之,谨小慎微,畏首畏尾,可不像你东阳侯的行事风格。”
“你――!”季礼被他这番话气得血气翻涌,“哇”得便吐了口血出来。
晏婴刚巧行至岔道口,目睹着车内氛围剑拔弩张,便临时停了车,隔着门恭敬叨教道:“王上,右拐便是西市,是否先归天子府?”
九辰斜他一眼,道:“我们百步以内,便冬眠着暗阁十人,血阁七人,父王若真有伤害,也轮不到你我脱手。既然任务派到了我这里,想必,父王已经晓得了玉佩的事情。”
巨力打击之下,茶棚摇摇欲坠,幸而木桩砸的够深,才没有倾圮下去。
怀墨忆起巫王反应,非常沉着兼直接的总结道:“殿下的玉佩是不是丢了?”
怀墨揣摩着情势危急,晏婴又不懂武功,出去反而伤害。他思衬半晌,还是将晏婴推回内里,低声叮嘱道:“内里的事,交给部属便可,请晏公留在这里,帮手季候庇护王上。”说完这句,他亦跟着跃出人群。
熟谙的曲调缭绕在耳畔,仿佛月下荒凉里的一缕孤风,九辰悄悄感受着神经扯破的疼痛,逼迫本身凝气抵抗愈来愈重的眩晕之感。
一道疾影,从他眼底划过,转眼即逝。周遭,俄然变作堵塞般的寂静。
马血喷溅了一地,四周人吓得纷繁掩面退避。季剑摆布横扫,绊住那两匹马的前腿,然后一个翻身,滑到马肚之间,振臂将手中沾血的木条砸入两侧马首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