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走到一棵参天大槐树下,水生渐渐停了下来,侧耳聆听,脸上暴露奇特的神采。
灵越身下的大青驴脾气和顺,一起慢条斯理,不快不慢地跟在大黑驴前面。
她昂首望着树顶,目光垂垂呆滞。
但是四周只要树叶沙沙作响,炙热的阳光被稠密如盖的高大灌木遮挡得严严实实,浓浓的树影落下来,林子里一片阴暗。偶尔传来几声不着名的鸟鸣,更添一丝幽寒。
灵越没好气地看着他,又甩给他五十文钱,“能够走了吧?”
灵越解缆前已经想到这山中不晓得是何景象,不晓得要待几天,是以承担里备了充沛的干粮和净水。
灵越皱起眉头,又凝神听了一下,仿佛有甚么声音,又仿佛没有甚么声音。
里头的阿牛瓮声瓮气地答复:“返来了,在后院喂马。”
“你大抵听多了甚么鬼怪传说,狐疑生暗鬼吧。我们两个大男人还怕一个女鬼不成?”她浅笑着说。
“水生大叔,另有多远?”目睹着晃闲逛悠,才走了不到一里地,灵越忍不住问道。
“三十文,不能再少了!”
“公子,不贵不贵!”掌柜的头再次摇得如同拨浪鼓,“望山跑死马,你没小我带路本身一小我上山,碰到猛兽是小事,走岔了路碰到恶鬼,那不把命丢了? 水生从小山里长大的,到处都熟,保管把你平安然安送到。”
“租驴不? 这个便宜,只要五十文钱。”
这无涯山越往里走,花木愈是繁密,好久未有人至,本来上山的通衢早已被荒草藏匿,兔子山鸡时隐时现,偶尔有一段明路,却分出几条岔道,要不是水生指引,还真是轻易误入歧途。
不到一炷香的时候,她的面前垂垂闪现出寺庙的尖顶,越往上走,全部庙身埋没在苍松翠柏之间,显出了表面。遭过火灾的残虐,现在大雄宝殿的半边屋顶连着墙壁已经垮了下来,乌漆墨黑的一片,另一侧却无缺无损,站在内里尚能看到几个佛像立着,上面积满了灰尘。
只见三四个湿淋淋的男人连续提着刀出去,为首的男人脸上一道刀疤从面上斜穿而过,身后的男人身形高大,倒是个秃顶,手里拽着一个头发蓬乱的少女,那少女满脸惊骇,身上的衣裙破乱,也是湿哒哒的不断滴水。最后的两个男人一个甚胖,一个瘦得像麻杆,眼睛正色眯眯地盯着少女。
刀疤在火堆旁站定, 边脱衣服边骂道:“狗日的天,说变就变。”
灵越仓猝一跃而起,扯过承担,往中间一闪,躲在了佛像以后。
虽是隆冬,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山风一吹,也是寒凉彻骨,激得她连打几个喷嚏。想着荒漠破庙,不会有人来,灵越大着胆量,脱下了长衫,在中间寻摸了一个破架子立在后边,就着火烤了起来。又将干粮寻摸出来,放在火边,渐渐温热。看看长衫有七八成干了,她换上长衫,贴身的裹胸也是透湿的,黏在身上,非常难受,她干脆将裹胸也解了下来,拧干水,挂在火边烘干。 她穿戴长衫,胸前去了多日来的束缚,感觉说不出来的镇静。
灵越悄悄说,“你这个小东西,不怕人吗?”
麻杆嘲笑道:“莫非你想女人想疯了?见块破布也说是女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