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如花隔云端,上有青冥之长天,下有绿水之波澜,现在却从云端,踏过漫漫绿水栖息在床,一把乌黑的青丝随便倾泻在粉色的鸳枕之上,双目微闭,长长的睫毛卷曲,动听至极。乌黑细嫩的脸颊,赛过最为温和的白玉,鲜艳欲滴的红唇,羞煞夏季里最高傲的玫瑰。更不消说那微微起伏的胸口,如有如无的暗影……
“是了,是了,就是焦尾琴!阿娜依姐姐说,不是琴被烧焦了,而是制琴用的桐草本来被烧焦,以是叫焦尾琴。她是在中原的一本书看来的,她不懂操琴,叫我将琴收好……”
灵越微微点头,清算衣衫,在琴案前坐下,思忖半晌,素手重操琴弦,公然声色澄亮,清雅至极。她多年不操琴,初时手指生涩,不成曲调,垂垂手指如飞,琴声时而如月照华江,流光溢彩,时而如东风绿过郊野,天然曼妙,时而如雨过竹林,清爽怡人。一曲结束,世人皆醉。
“这……”慧娥有些游移。
“是鱼吗?”小丫头们也跑了出来,温泉已规复安静,看不出甚么动静,只要银波闪动不已。
“是啊,这恰是‘灵帝无珠走良将,焦桐有幸裁名琴’。那琴现在在那边?”
“那我们打双陆?”另一个丫头见灵越毫无架子,大着胆量说道。
“那如何办呢?这一夜之间恐怕也好不了。”
她如魔怔普通,弹了一遍又一遍,只觉满腔的情思如同那兰泽的芳草草,缠缠绕绕,满盈心头,一时如梦如幻。
世人一时凝神屏气,不知身处何地。
她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小蓝色琉璃瓶子,瓶中湛蓝的汁水晶莹剔透,“这神仙露是用苍山的雪水、雪莲共同十多种秘方经心制成的,本欲献给仆人,现在仆人恩宠无忧宫主,阿幽便献于宫主,还请宫主今后照拂一二,在仆人面前为阿优美言几句……”
这焦尾琴直白无华,古纹班驳,悄悄放在琉璃灯下,谁能想到这竟是一张陈腐的名琴呢?
她想起畴前云府的姨娘们闲谈,说甚么男人眼中,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她当时年纪小,天然不懂男人的苦衷,却也晓得求而不得最是磨人。
灵越兴趣正浓,当下应允,“那便再弹一曲吧。只是弹甚么好呢?”
“美人,你越是挣扎,我越是辛苦呢!”他含混的笑容,令人想到一只蓄意等候打击的猫,“我如果你,现在就安温馨静的,以免我一时打动,做出不成挽回的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