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有剩下的都是些贫苦百姓,勉强糊口,为了口粮而来的,他们眼看着粮价一日贵过一日,满目焦心之色,心下担忧:再如许涨下去,真是要乞贷买粮了!
“劳烦掌柜的,我只买现粮,先要一百石粮米”
“买粮做啥子!要买也是买粮票呀!粮食重,囤在家里费事,还得防着虫鼠咬,留下口粮就得了,你这雇一帮子人去扛米包,不得着力量银子?年纪轻就是不懂事儿啊!”
牛乾等萝涩付了银子,便带着一帮人出去扛米搬粮,从粮行后门用十几辆承平车,齐齐推到了娘子大人的粮食铺儿。
李婆子看起来表情不错,笑得眼纹都皱在了一块儿,不过她的目光扫过萝涩烦躁的脸后,不免嘟囔一番道:
“要几张?”
“长庚长庚!”
“女人是来找茬的?”
暗叹一声,萝涩抬手揉了揉眉心道:“我晓得几家钱庄再收票,你同我一道进城去卖了,把钱拿去还了,如果不敷息,我给你贴上”
一旦产生挤兑,市场立即崩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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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谙几个,我晓得你的意义,一会儿买了粮返来,我便上门去问问,看李奶奶借了多少,利钱多少,我一并来奉告你,好叫你内心有底”
“李奶奶,咱去城里买粮哩,我捉摸要排老长的队,你同三娘先吃夜饭,不必等我们了”
“咋地啦?”
“我的事儿就不劳您操心了,就喜好真金白银买白花花的大米,我瞧着内心舒坦”
踌躇半晌,萝涩只能让步,她淡淡道:
牛乾满口应下。
市道上畅通的一张粮票是一石粮食,二十张便是二十石,现在粮价二两四,这一叠起码要四十多两白银!
萝涩伸手掸着灰,捂着口鼻道:“这是多少年的陈粮了吧?为何不与我新粮?”
大部分只在墙角堆了一些,还不到全部房间的三分之一!
牛乾有些难堪,看着萝涩不知如何是好。
“女人是内行人,咱童州几近靠漕米北运,自个儿种上来的,一年也就那么些,还不敷上缴都城的米税呢,本年的新漕还没到,都是客岁的陈粮,您一下子要这么多,只能姑息一下了”
李婆子那里来的钱?疯了么?
牛长庚皱眉道:“不必避着她,你就说吧,我哪有甚么门路,只要一身力量,真要费脑筋的事,还得靠她呢!”
萝涩拔高了声量:
“这不陈端方,你若不要,那便是没有的了,别间也都是如此!”伴计一口咬死,绝对不给萝涩采选的机遇。
萝涩不肯同她多费口舌,要想跟李婆子说明白甚么叫物价泡沫,她不如去考个状元还费事一些。
“不怕奉告你,兜子我是迟早要带走的,哪能跟着你个没名没份的阿姐,等我挣了钱,我就带他走,买田买宅,再给他娶一房好生养的媳妇,即便是我蹬腿死了,也好跟李家祖宗交代了”
才出门,萝涩眼尖,打眼就瞧见李婆子挽着一篮子白崧,正不紧不慢地往家走来。
伴计从腰际取出钥匙,拣出一把来,翻开了西边最里间的库门――
“女人里头请吧!”
列队等了老半天,才轮到萝涩。
“这女人说得没错啊,你咋不给买粮啊,莫不是空仓哄人,还这么发咱粮票,你得给个准话呐!”
萝涩心中悄悄吃惊,环境比她想得更糟糕,瑞丰粮行的粮食仓储,恐怕连一万石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