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那我们快去呀!阿黄还没用饭哩,我去拉它返来!”升子很欢畅,他反手握上了萝涩的手,拉着便要往外冲去——
萝涩看着他不由笑了笑,他也跟着一道咧嘴露齿,毫偶然机。
“咱家穷,又是买来的媳妇,没钱办置虚头巴脑的花头儿,先饿着一顿,早晨你给她送东西吃,把她变成你媳妇,明天阿奶就放她出来”
阿奶端起一只要豁口的粗瓷碗,装了两个黑面馍馍,递给升子道:
“真的么,你会把阿黄还返来么……不不,我阿奶不肯的,她要我娶媳妇,村里人嫌我穷,嫌我……”他低下头,明显不肯把别人常挂在嘴上的字眼说出来。
方才叫傻大个倒颠着,没细细认得路儿,不过萝涩早留了个心眼——她从村口场子边拾了一抔白砂土,一向攥在手内心,方才沿路一点点儿洒着,暗自做下暗号,只要这几日没下雨,她定能找到出去的路儿。
见萝涩吃面磨叽,升子把她赶下了炕,独自跪上炕去铺褥子——一条又窄又破的青蓝色褥子,棉花已被压成了硬板一块儿,瞧着布料油腻肮脏,像是从未拆洗过似得。
铺好了床,升子一动不动,就那么紧紧盯着她,直到她把最后一根面条吸进嘴里,他才如蒙大赦般松了一口气,上前便夺人手中面碗。
“你哄人!”
“你方才砸了的,只这些碎末给你食——”
想起这事儿,他紧绷着脸,脖子一拧,把脸方向了一边儿。
他生得魁伟健硕,铁塔一座,身材挡住了大半个门,萝涩就是想溜出去也故意有力。
茅舍里更是得志陈旧,堂屋里一条跛脚的香案桌,墙上贴着锦衣长髯的家神画像,西屋是升子阿奶的卧房,东屋恰是锁着萝涩的屋子,除了一张土炕,几口樟木箱子,连张桌子都没有,遑论像样的家什。
萝涩拍了拍他丰富的肩膀,安抚道:
都是过来人,晓得升子从不扯谎儿,阿奶老眼泛着泪花儿,诶诶连着应了两声,喃喃道:“好,这我就放心了,这我就放心了……”
破天荒,房间里点起了一对红烛,要晓得常日家里是连油灯也舍不得点的。
在内心的焦灼中踌躇,她歪在炕上,闻着外头传来一阵薪火米香味儿,便知家中已生火起灶,开端做午餐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