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晓得了，你也要走，那你走吧！”
萝涩看出了满囤媳妇的担忧，便柔声宽解道：
“这都是没人要的东西，娘子想要，那便宜些拿去把，猪头六十文，下水一副十五文，猪大骨……这没肉没毛的，只给狗啃啃，不收钱，白送你就是了”猪肉小哥人也实诚。
“翠英婶子放心，菜食上我有主张呢，明日必然不会出洋相的，到另有很多东西要买，油盐酱醋都省不得，另有些箅子、笊篱、器皿坛罐，我看家中都缺着好些”
满囤媳妇把残剩的银子都交到萝涩手中，感慨道：
升子家中早没了地步，前几年家里另有一头耕地的老黄牛，开荒耕地时，阿奶就借给乡邻们使唤，只调换些粮食糊口便好。再厥后，黄牛老得耕不动地了，家里没个进项，升子只好去给村里富户景老头做耕户，偶然也进山林打猎――
“你若听我的话，这个给你……”
二奎还站在院子的篱笆外等着她，见人来了，他忙迎上，略有些支吾问道：“固然升子阿奶人去了，可阿姐你内心是如何想的？”
“你、你不肯么？升子……升子是个好孩子、他……他必然会好好对你的……”
升子一向用余光瞥着萝涩，见她没有分开，紧绷的身材才垂垂放松下来。
萝涩想不到这不起眼的蚕豆如此好用，能让傻大个乖乖听话，跟在她的身后往家里走去。
“我留下，买我的那三两银子你叫你娘收下吧，治丧摆饭到处要用钱，先让升子阿奶入土为安，至于别的人处所你固然去问，凡是有想回家去的，便找里正讯断，多少银子赎人走，也好给个说法”
“你要走了，你别管我，我媳妇才管我”
说罢，她颤抖动手，从炕沿边摸出一罐蚕豆递给萝涩：
萝涩掌内心拢着碎银子，低头抿嘴笑了笑，一丝苦涩萦与舌尖。
“我早知我这病是好不了的……升子打小没、没爹妈，老婆子走了，他孤苦伶仃，我放心不下……买了你，老婆子对不住你……求你护着他，不叫人欺负他去，老婆子下辈子，给女人当牛做马……再酬谢你……”
升子焦心肠眼眶发红，他跑去灶房烧水煎药，然后捧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一勺勺给阿奶喂进嘴，可炕上之人唇紧闭着，连吞咽也不能，塞出来多少，溢出多少，看来是不成事儿的了。
他紧紧抱着阿奶的尸身不放手，那个劝也没用，最后，还是满囤带着强健的青年冲出去，三两个才治住了他，又拖又拽把人带出房，让妇人进门，为阿奶擦身洗脸，改换寿衣。
萝涩思忖了一番，抢在满囤媳妇前道：
偌大的壮汉，悲伤蹲在地上掉眼泪，嘴里不时喃喃道：
顺着夜色，她走出院子，在田埂的另一头，找到了蹲在地上抽泣的升子。
绕过二奎，萝涩举步进院，寻到了忙得焦头烂额的满囤媳妇，温声唤了声：
萝涩闷声听着，如有所思的了望着远处连缀的青山，寒冬霜雪在山腰之上，像被蒙了一层浮灰。
“感谢婶子，我记下了”
俩人忙了一夜，翌日鸡还未鸣，天靛青色一片，模糊泛着鱼肚白来，萝涩与满囤媳妇就坐着牛车往苦水镇去了。牛车上俩人唠唠家常，萝涩对这村庄又有了更多的体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