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榕扫了一眼萝涩,不轻不重搁动手中的汤勺,娇声娇气回了句:
“哎哟,那是天然的,山子媳妇我体味,是个风雅贤惠的,你要不放心,我去替你说!保准再不提昔日恩仇的事!”
雀榕温声细语,谦善道:“婶娘外道了,还靠乡亲们帮持,我一个外来的妇道人家不懂事,今后还要靠婶娘多提点哩”
萝涩晓得三娘内心一向放心不下,想劝着一块儿回童州去。
萝涩低头笑笑,晓得她指桑骂槐,讽刺她这个大肚婆呢。
心机流转,萝涩垂下眸子,怯生生问了一句:
“哟,这小嘴儿会说话……说的是这个理,我们乡里乡亲,自是一份交谊在,昔日的嫌隙也没啥大不了的,这不,升子媳妇也是道贺来的”
山子家高门阔院,篱笆早早换成了水磨石砖垒起来的院墙,护院狗栓了两只,恶狠狠的朝着人沸叫。
萝涩起家,把篮子搁在桌上,温笑道:“恭喜雀榕妹子了”
“不如我一会儿筹办筹办,过了饭口后,请婶娘与我一道走一趟吧?”
一顿饭吃得不欢而散,山子娘把帐都记在了萝涩头上,冷言冷语的低头念叨,清算好桌子,连水也不给她倒上一杯。
山子娘本就不待见她,见了这一篮鸡蛋,完整破了脸,想要赶她出去。
雀榕迷惑一眼,斯须便明白了,嗤笑一声道:“哎呀,不过是个上工的名额,我应了你就是了,不过你现在大着肚子,铺子里头是不好去了,不如就帮衬在作坊里头,我许你一个管事的位子,替我看着那些妇人婆子,如何?”
“好,长庚大哥、兜子那边,还是瞒着吧”
“天子守国门,梁家护凉州,我若回童州,也得躲藏着糊口,不如在这里隐姓埋名,并且我还想与他待在一处……”
“我想着铺子还未开张,可娘子大人名声在外,零嘴又是小娃娃爱吃的东西,就编了几句能唱的小曲儿,街头冷巷请人唱去,铺子未开名声先起,真等开张的一日,岂不是大家争抢列队?”
萝涩打眼一看,见院中搭了一处凉棚,挂着遮光挡暑的竹帘子,饭桌子就在里头,一家人都在里头食饭,图个初夏风凉。
饭口过后,铁柱娘践约赶来,拉着萝涩便往山子家去。
萝涩噙着笑,听着铁柱娘一番干脆,老婆子固然嘴碎,可心眼不坏的,故而萝涩按捺着耐烦,她说甚么点头就是了。
“这!你这又是何必?哎!”
像是晓得萝涩心中所想,铁柱娘劝道:
山子娘上前抱起篮子,偷偷翻开盖布瞄了一眼,神采刷得就下来,重重把篮子扔在桌上!
“你且放心,童州在余大人治下安然承平,大师日子都有奔头,牛家村原是穷乡僻壤的,现下就是城里的女人,也都扎破头往咱村嫁哩,倒是你在凉州,这地界兵戈,西戎人跃几座山头就杀出去了,要把稳的是你!”
“村里人多口杂,想要送一送怕是不能的,你路上自个儿把稳些”
见它已渐渐行远,只留下砂土路头那掀起的一阵黄尘……
山子娘对雀榕极殷勤,一点不敢端着恶婆婆的架子,恐怕惹了儿媳妇一点不痛快。家里现在的进项,端赖着雀榕一人,还不恰当祖宗似得服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