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残害天家的血脉，应当授剥骨抽经之刑吧？”陌桑的小爪子微微动了动，在我的手臂上划出藐小的痕路，微涩微样。
“梓卉，梓卉，我算了一下时候，这会子恰是天雷刚过的时候，你还好吗？”一把焦炙的嗓子如隔了沧海桑田，隔了一层雾，飘零在空中。
“不知这位东篱上仙犯了甚么错误，要授如此的奖惩？”固然我只活了6000年，并且多数的时候都是在水月镜中度过，但是，这个法华结界，我也还是听闻过的，那边面，能够用一个词来描述——生不如死。除了浓稠的玄色还是玄色，金乌的光芒未曾帮衬那一片被天神抛弃的处所，相传在洪荒期间三苗，驩兜，共工，与鲧，不平从当时的天帝，因而在斗败后，被变幻为了四大凶兽——贪吃，浑沌，穷奇和梼杌，天帝造了法华结界，将他们囚禁在暗无天日的虚无中，每天都授着火蚀的无尽的痛—楚，以此来奖惩他们当年的目无长辈。
“死不了。”梓卉上仙咳了几嗓子，一丝红色的血流出嘴角，顺着下巴蜿蜒而下，开在衣衿上，如几朵梅花。
“不对，梓卉，听着你的声音，似是比以往授的伤更重了些，让我看看你，好不好，我带了续命的膏药，对疗伤甚是有效。”
“其实在这一片凤凰花式微的那一天，我早就该晓得，玉碎已经离我而去了，但是我却始终不敢承认，总感觉，她还在我身边，展开眼，便能瞥见她对着加洛巧笑嫣然，完完整全的小女孩儿心机。对了，加洛那小子现在如何样了？”
我想了想，便将本身与加洛上仙会面的几次挑遴选拣，讲给了她听，权当作是下菜的作料。
她沉默不语，偌大的处所只要弱水还在流淌，拍打着暗礁，收回“哗哗”的声响，平增了一番寥寂。凌郁上仙估莫是觉着有望了，也消了声音，过了半饷，我闻声脚步声远去，应当走开了。
兴趣起的时候玉碎吹一管紫竹萧，我抚一把凤首箜篌，丝竹之声棉延不竭，你可曾见过百鸟朝凤的气象？漫天羽翼纷飞，萧萧而下，哦，阿谁时候的西南边向，还莳植着亭亭的凤凰树与梧桐，你晓得的，玉碎对于有些东西非常地固执，比方，非梧桐不栖，非竹实不食，非清泉不饮。以是我不得不在这里斥地出一大片的空位，凿出渠道，将醴泉中的水引到这边，在周遭莳植上脆恁的竹子。那一段琴箫合鸣的日子现在回想起来，真是恍然如梦，仿佛这些欢愉的日子已是产生在宿世。
我仿佛闻声有人拍着门的声音。
水汽渐渐氤氲了她剪水般的双眸，她捂着兄口，生——涩地开口，一字一顿：“凌郁，你还是走吧，今后都不要再来了，如果被天帝晓得了……”
她抬起姣好的脸，失了神，过了半响，才找回沙哑的声线：“是么，陌桑，你和我争辩了数十万年，却要比我这副残躯先走一步，这么说来，当年意气风发的少年们都被黄沙埋成了枯骨，不，不对，我们这些神又如何会有骨架子保存在这个人间呢，都化成了灰烬，真想不出那些个凡人恋慕我们甚么，来这世上走一遭，甚么都不会留下，偶然，我还很恋慕那些佝偻如浮游般脆……弱的凡人，毕竟他们还能够死同彐。”
我是弱水之神，名叫梓卉，自小便是出世在这弱水中的，就像陌桑那般，他是由四海之水孕——育的，当时，我还常常和他在争究竟谁才是真正的水神，但是，争辩到现在，还是没能得出一个切当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