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老爹喃喃说道:“阿谁夜里,等我们把火毁灭的时候,老头的身子已经烧的只剩下半截了,可他的姿式还是连变都没变,只是不肿了,像皮球俄然泄了气一样,又干又瘪……他的脸上还带着一丝古怪的笑容,那笑容很淡,很浅,就像是,就像是……那张脸不是他的,而另有一张脸贴在他的脸大要,滑头的笑……”
叔父畴昔把他揪了起来,笑骂道:“小兔崽子,你睡成信子了?连你亲老子和你亲多数认不出来了?!”
“咦?!”
世人先是一愣,随即全都忍俊不由,一时候,惊怖、恶心的氛围尽皆打扫,四下里都稍稍轻松起来。
叔父捧着那只盐水鸭,瞅了一眼,道:“如果盐水鸭,不能扔,得吃了;如果人肉,那就更不能扔。”
只听“咔咔”声响,他竟是连肉带骨头都嚼碎了,然后冒死往肚子里吞咽,可一大团塞在喉咙口,那里能咽得下去,只噎的死去活来,乱翻白眼!
耳听得老爹语气有异,似褒实讽,并且句句都提到我娘,却不说他白叟家本身,我顿时有些心慌,忙问道:“爹,我娘如何了?”
我一听这话,不由得就朝明瑶看去,明瑶的目光早已瞟来,我们四目相对,情意顿时想通,脑筋里想的都是同一件事——不舍得分开。
老二用力咽了十几下,才终究让那一大团骨肉顺着他的喉咙爬动下去,他打了个长嗝,吐一口气,又拍拍肚子,神采极其舒畅。
老爹重重的“哼”了一声,道:“你哥信,没有你精,没有你能!你才真是你娘的好儿子!不枉你娘生你一回!”
“哦!嗝——”
叔父一愣,便不再脱手。
陈家祖祖辈辈做的都是攘凶辟秽的事情,与邪祟算是结下了死仇,常日里只是仗动手腕短长,才不害怕。但是时长日久,不免也有打盹的时候——特别是在夜里,阴盛阳衰,人又在睡梦中,或多或少会对邪魔外道疏于防备,脏东西也会趁虚而入,是以,家宅四周常常会安插下重重构造,以帮助人力之不敷。
那重重构造中,辟邪镜实在是非常要紧的一个环节,它是我家祖上所传,历代妙手加持,灵力不凡,平常祟物一见即遁,不敢撄其锋芒。
“没事。”老爹道:“吃盐水鸭能有甚么事?”
“真真假假,虚真假实,阳人阴德,阴魂阳报。”明瑶在一旁俄然说道:“陈叔相术通神,刚才说能嗅到四百种味道,这四百种味道恐怕不但单是阳实之味,另有阴虚之味吧。”
至于道行高深的厉祟,即使不怕,但是如果想要突入门去,也会费上一番工夫,可那样一来,又会引发身中之人的警悟,叫人提起防备——以是,这辟邪镜对我家来讲,就比如是浅显人家的看门狗,日夜不成离之。
老爹极其善于察言观色,别人在他身边,任何纤细的行动都难逃他的耳目。一个眼神、一个呼吸都能让他瞧出个子丑寅卯,我和明瑶这番去处又如何能瞒过他白叟家?
“他吃了死人的肉,还想醒过来吗?”叔父“嘿”的一声,道:“饿死的人会变成厉鬼看着他吃!”
叔父道:“那我和弘道去江浦,不回家了?”
叔父道:“那你们呢?”
阿罗的脸也是突然一白,饶是她日夜伴着幽灵糊口,此时现在此情此境,也不由惊骇起来,她看了一眼叔父手中的盐水鸭,道:“那肉,你,你还不扔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