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的脸已经擦洁净，瘦得两颊凸起，面色饥黄，还不如熏黑了，起码眼气儿算得上细美。
她眼泪都快出来了，但不能感激他。她奉养马氏十年，晓得对方多放肆，她要表示出感激，仇人大哥也会不利的。不但不成感激，她还从仇人的影子里跑出去，低着脑袋，非常恭敬地站到马氏身边，一言不发。
“你甚么东西！诱拐我马家儿媳，还敢砍老娘的鞭子？！”
“不知下作的小娼妇，打你两下就敢跑到外头过夜，还敢跟野男人招摇过市。现在死得是我相公，我看你当你相公死了吧？肚子不争气，我马野生你十年，迄今蹦不出一个子儿，真不如养条狗，你竟然还嫌委曲？有本领，跟你姘夫私奔啊！既然返来打老娘脸，老娘也铁了心，不把你告了宗族长老不罢休。”当街骂市，甚么丑恶嘴脸都不遮，自我为中间，别人皆屎。
大驴又是哈哈一乐，眼看官道上的人多起来，适时收声，直到进了县城，才问十八女人住哪儿。同时他陡觉四周人集合过来的目光，或惊奇，或怜悯，或不怀美意，乃至好头接耳的。
十八女人也感遭到了，立即跳上马来，僵笑道，“多谢大哥，我家离这儿不远了，我本身能够走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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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女人没改正他对本身的称呼，只是悄悄嗯了一声，半晌才道，“感谢大哥救了我，对不住，我昨日那样对你。”
一夜无话，既然他先起了头，就不由着本身的嘴了，“我说，你一个女人家跑到山里做甚么？”
甚么呀？莫非这位十八女人还是该县名流不成？
他这一番言，又天生憨直忠诚的五官，再加上十八女人衣衫完整，一身泥泞狼狈，走路一瘸一拐，赢很多人点头。毕竟，马家恶待童养媳的事，在这巴掌大的小县里可不新奇。那些幸灾乐祸的，多租马家的铺面做买卖，必须攀附。
马氏叉肥腰，“谁跟你同路？”
大驴眉头一皱，正想说甚么，就听到一个声音。这声音，他曾觉得本身忘洁净了，此时现在才晓得压根忘不了，另有很多恨。
十八女人睁着清澈的双目，肩紧耸，捏双拳，却站立原地不动，眼看就要挨上鞭刺蒺藜，不料身前俄然多出一个高大影子，将她最怕的物什抓获得那么等闲。她还听到婆婆的惊呼，然后看仇人把鞭子往上一抛，从背上的刀鞘中拔出一柄老宽的刀，朝天挥动几下。鞭子落地，成了七八段，仿佛只是孩子玩的小皮蛇，再无伤她的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