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尚书说得有理,且工部侍郎过分年青,论年纪,二十五不到吧?”
齐瑜不听还好,一听“你家夫人遇害了”几个字,刹时如同好天轰隆,手一把将那小孩提起来,俊面狰狞,连声音也变得阴寒可骇:“你说甚么?再说一次?!”
一起尾随的小厮不断喊他:“少爷,少爷,你去哪儿,你这到底是去哪儿啊?”
马匹撒开四蹄像流星箭矢般飞过一重又一重黄土官道,最后,当一棵颗伸展出分枝的山毛榉树像鬼影子摇摆在山道两旁,摇摆在齐瑜那双绝望而惊骇的眼睛里,齐瑜手握缰绳的指头枢纽,开端咯吱咯吱,不断作响。
走到棋盘街的十字路口,齐瑜俄然持辔停了下来,是了,明天承诺过明珠,路过这里时候,必然要买齐划一整的八仙过海小泥人一套给她拿归去。这个明珠,现在都是为人/老婆的身份了,还是这么小孩心性。从小到大,他送给她的那些零琐细碎的小玩意儿也很多,甚么整竹子根抠的香粉盒,驴皮影,青花团鹤格子……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儿,她却宝贝得甚么似的。
“元辅大人,我们官场向来推许一句话:‘临官莫如平,临财莫如廉’,若不能平出于公,公出于道,我们诸位头上的乌纱帽,难保有个洁净……”
从皇城内阁出来后,熹光初露,一夜的初冬冷雨也垂垂停下来了,齐季林官袍博带从云石玉阶走下来,掠着髯毛,高低将儿子打量一眼,这才嘲笑着连说了两声“不错,不错”,顿时拂袖而去。
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言辞神采不卑不亢,世人大吃一惊,实难设想,如此年青的元辅之子,他的胆识和魄力,竟然如此……如此放肆与放肆!
――除了那些声音,另有一只沾满了泥渍血污的珍珠绣花云锦缎鞋……它在齐瑜急如雷鸣的心跳声中,安温馨静地搁置在洞窟边上,那么……安温馨静地搁置着。
世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有说话,齐季林还是把玩动手中石刻章印,也没有说话。
莫非――如许的感受还要再来经历一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