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抬起眼睛，慎重其事地答复：“那我会殉情。”
傍晚时，阴云密布，无风，桃花抱着膝盖坐在听茸小筑的石阶上，吸吸鼻子，咽了一口冷风。
鸣谷在洞口来回踱步，还是忍不住小声喊了两句。
毫无前兆，像一根刺，扎得桃花疼了一下，脸上笑意凝住了。
这一刀，应当是割了动脉，血流声澎湃。
一团绿色的光刹时破开，染了半边梅园的雪，淡淡莹绿，却极其妍丽。光灭，漫漫红色里，一只麋鹿站在雪中，身后是十里梅园，大片大片的浅红成了背景。
毫无疑问，那只凤凰，正生不如死……
桃花提着裙摆，走上前去，笑着问候：“你如何来了？”
再疼，也决然不能落空明智，半晌都不可，即便一刀一刀剜下去，即便将体内躁动狂乱的血放得一滴不剩。
引了一段路，桃花转头说：“出来坐，我屋里铺了很暖很暖的玉，一点都不冷。”
说完，他闭目养神，一点要走的意义都没有，耳力太好，他乃至听得见利器划破骨肉的声音。
“妖尊。”
他手里紧紧攥着匕首，刀刃上沾着还未干枯的血，衣袖卷起，手臂上深可见骨的伤口正汩汩流血。
凤凰嘶鸣的声音，不休不止了整夜，这嗜骨钻心的疼，他得忍着，撑着，受着，也甘之如饴着。
他听获得，也只要他听获得，高频的叫声，是凤凰在嘶鸣，比之那夜，更加歇斯底里，更加声嘶力竭。
弯下一身傲骨，她跪在了他面前。
“青青。”
“别出去。”
桃花点头：“嗯，记着了。”
风吹，他身形微晃，下巴搁在了她肩窝里，身子缓缓软下，压着她一同倒在了雪地里。
“如果有一天，老凤凰驾鹤西去了，你跟我走吗？”
流零低头，说：“没甚么。”又持续剁肉了，神采藏在敛着的睫毛之下，眼皮微微动了动。
梅花酥进屋，取了一个暖玉制的手炉和一张貂皮的大氅：“公主，您多穿些，冬盛了，天冷。”
他笑，拂着她的脸要亲她。
荣树道：“记着，这便是麋鹿的模样。”他敲了敲她的脑袋，行动却很轻，像在轻斥，“今后别人问你最喜好的兽类，除了凤凰与兔子，别忘了还要说麋鹿。”
他向来不是善茬，不大发慈悲，也未几管闲事，而她所谓的大恩，不过是他的偏疼。
眼眶潮湿，低下头颅，她又磕了三个头，声音哽咽，一字一顿道：“弟子择华，伸谢徒弟大恩。”
绿色的鹿，红色的纹路，头上一对角，一高一低。
她俄然抓住他的手，目光盯着他的手腕：“如何弄的？”
洞口一抹光漏出去，拉了一道斜长的影子在地上，那来人便背着光，抱动手，嘴角噙笑：“我来看看，你需不需求收尸。”
他坐在枝头，荡着两条苗条的腿，半靠着枝丫，一手撑着下巴，树影跟着他闲逛的腿而摇摆，落下一阵阵花瓣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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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树只感觉心口被她塞了一团棉花，软绵绵的，却堵着呼吸，不爽得短长，踢了踢脚下的雪。
凤青伸手，抓着她的手：“陪我。”
那日他为她铸妖骨时，她疼得不可，荣树当时问过她最喜好的兽类，她便答了凤凰与兔子，荣树还问，麋鹿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