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仪迷惑地再看向去，亭内鲛纱撩起半边，走出一个夹纱锦衣的公子，他仿佛也看到楼上有人，瞧了过来，本来闲适的笑容俄然一愣。
郑衍点点头，说道：“是啊！”他不明白舒仪方才还笑语盈盈，如何神采说变就变，这里是刘家的财产，几年前他也曾随母舅来过一次，有酒有菜――不是酒楼是甚么？
“想不到四公子也有兴趣到这里来，”扬臣仰开端，余光瞥过舒仪，笑道，“何不带着才子下来一聚？”
郑衍微怔，旋即咧嘴笑了起来：“你晓得我刚才在想甚么吗？”
舒仪走到窗前，轻推开窗扉，秋末的风带着丝丝的寒意往脖子里窜，她吐了口气，望向院子。临假山川泉旁有个亭子，三面垂下了鲛纱，四个婢女手持碧箫站在亭外。亭内坐着五六个锦衣公子，从他们的姿势举止上，很轻易就判定出是繁华出身。另有几个女子坐在亭中，笑声如铃地传开，仿佛正与公子们调笑着。
郑衍想了想，点头说道：“还是不知好，不知者恐惧这句话对人对己都能够用。”
看到这个场景，舒仪立即猜到了这里到底是那里。启陵家世品级极其森严，士族门阀后辈平常寻欢作乐也不去普通九流稠浊的烟花柳巷，有富朱紫家就专设一个园子，调（tiao）教一些斑斓女子以供士族后辈玩乐。舒仪这才明白，为何那红衣美人一脸奇特地高低打量她，为何厅堂中挂有这般旖旎的诗句，动机方在脑中转过，她侧过脸，含怨带愤地瞪向郑衍：“你……你说这里是酒楼？”
其间婢女又进房送来几样点心，想是刚从厨房端来的，热气腾腾，香味袅袅。舒仪吃地极其纵情，此中有几样吃食她从未听过见过，口味倒是一流。郑衍也算一个好谈客，言谈毫不叫人有趣，偶有引经论典的言语也足以申明他才识过人。
郑衍却恍若不觉，略略点头：“好！”顺手关上了窗户。
两人走下小楼，已是傍晚时分，亭上的琉璃瓦映着霞光，金翠点点，纱帐被风吹皱，仿佛波纹阵阵，厅内倩影重重，莺声燕语，喧闹中直夹着脂柔粉香。
“你以高于时价近十倍的代价买下它，”郑衍神采安闲，“舒家的人都夺目地很，哪会有你这么笨的。”
舒仪立即给他鄙夷的一眼，她还没害臊，他倒脸红了，想了想，催促道：“我们快走吧。”
郑衍唇边噙笑，双眸掩在睫下，变地幽深如墨，唤道：“杨臣，你从炬州返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