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流民中没有老弱妇孺。”尉戈低语。
竟然又想到了这么悠远的畴昔,尉戈静坐在马车内,呆呆地想。
情势急转而下,侯府的侍卫们慌乱起来,他们平时疏于练习,也从未遇过技艺如此出众的人,围成阵列的步队硬是被谢耿之杀地四散,眼看他动手不留活口,侍卫更不敢上前,几十人的步队向后退,乱成一团。
一望之下如遭雷殛,侯府步队的第三辆马车上竟然坐着一个红衣女子,穿戴一件大翻领窄袖的衣装,柳叶弯眉,目含秋波,笑地好不舒畅。偌大的侯府步队,竟无人发觉她是何时呈现在步队中间,更不晓得她是如何坐到了马车顶上。
“看,阿谁宁远侯出来了,杀呀!”看到尉戈一身光鲜的紫色锦袍,有几个流民大声呼喊。
这是受水患所害而离乡的流民吧,尉戈心想。今夏昆州水患成灾,一起上他们已经遇过一拨又一拨的流民。异姓王杜老王爷已弃世西去,昆州又遇百年洪害,这些为之受害的费事百姓,如许风尘仆仆,前去何方?
凌晨的阳光投进了屋子,桌椅早已老旧,镀上一层浅金的薄曦,一片纤毫毕现的班驳。
他出世在昆州庐县的一家农户,在出世之前,家中已有四个男孩。农家人劳作需求强健的少年郎,他却与众兄弟分歧,体格肥大,体弱多病。没法成为家中的帮手,自幼为父亲所不喜。
一长串不晓得多少个对不起,他慌地六神无主,紧紧抱住母亲,肉痛,泪水忍不住地往下掉。母亲牵着他的手走出屋子,父亲正坐在门前的长凳上,眼神落寞地看着远处,不知在想些甚么。
——这年青公子恰是宁远侯,他边幅不俗,和尉戈有几分类似,可惜多年纵情酒色,神采青白,眼神轻浮,他一探出脑袋,就看到世人的目光集合在马车顶上,回身昂首望。
他把手放在胸口,衣料触手柔滑,是上好的杭罗,倒是一片冰冷如水,没有甚么温度。心头蓦地一惊,他惶然伸开眼。
江猴儿张口想要再说甚么,却被老者一个眼神挡了归去。
母亲背着阳光,颤抖着肩膀,冷静抽泣,那样的绝望和哀伤渐渐渗入到氛围里,沉重地让他透不过气。他很惊骇,想看清母亲的模样,母亲却避开了他切磋的眼神,拥他入怀,喃喃低语:“对不起,我的儿,对不起……”
行迈靡靡,中间摇摇。
话音刚落,他已大步向侯府卫队走来。流民大喝,从身后的承担中抽出刀剑等兵器,纷拥上前,如水流普通向侍卫们涌来。
尉戈和李俊心神一颤,目光如炬,看向火线。
李俊哼了一声,说:“小侯爷和姬妾在车里乐着呢!就算听到又如何,尉弋,他到处依托你的助力。能把你如何?现在传闻有贼寇要在途中截杀,他躲到前面,让你穿上他的衣服惹人耳目。哼!留在王府这么多年了,我们的命就这么不值钱吗!”
远远的走出了村落,他这才想起转头,母亲仍然站在屋前,淡蓝色的衣裳,仿佛是澄空中的云朵,格外素净。他鼻头又有一些泛酸,听到父亲的呼喊,这才重新迈开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