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礼官一声高喊,尉戈徐步踏上高台,玉阶共二十七阶,他走地极慢,却也极稳。待踏上最后一阶,他已立于世人之上。冷静地数到最后,他微怔,随即暴露笑――这像是他的人生,二十七岁进爵为王。
她立即明白婚事另有桓转余地。
尉戈仿佛没听到,目中无悲喜,神采有些迷离:“为明天,我筹办了这么多日子,可临到头来,却有些踌躇了……舒仪,你奉告我,这一步,我该跨吗?”
心不在焉地过了三日,京中又来了信。舒仪拿到手上时,看到一个圆转秀劲的“舒”字,悬在心口的一块大石这才搬开了,舒心很多。信中并没有谈及这桩婚事,只是叮咛舒仪年关将近,让她回京过年。
尉戈凝睇着她容光如雪,眸却黑如乌金,流转着淡淡光彩,过了半晌,柔声道:“但是带给我但愿的,倒是你!”
是她又不似她……
崔画官得了赞美,眼睛笑地几近只剩下一条缝,连连点头。献给皇家的画,多给人看终是不当,他缓缓收起画,便告别退回后堂。
长谈后宁远侯说的那句话很轻,喃喃自语似的,舒仪却听地很清楚,心头一沉,几日来面上仍然带着浅笑,内心却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她晓得,宫里的女人一旦下定了决计要做甚么时,行动力常常非常惊人。她悄悄猜想宁妃对这事到底有多固执,会不会将她的将来一把扯到三皇子身边。
舒仪一怔,旋即明白了,笑道:“等大人画好了,我能够看一眼吗?”
“麟德殿,”尉戈毫不踌躇地答复,“那边让人生出无穷的勇气和信心。”
她缓缓道:“生出无穷勇气和信心的,不是麟德殿,是王爷您本身。”
只要手捧锦盒的赵宝和礼官清楚地听到了,那句是:
昆州一众官员站在两侧,人数虽多,却没有人出声,偌大的殿前寂静无声。
两人相视而笑。尉戈道:“我想逛逛。”
舒仪乌黑的眸望着他,盈然含笑:“难怪感觉这么耳熟,本来这句话我也曾听过。”
尉戈面色安静,仿佛这答案正如他所想的,他抬手指向那几株枫树,说道:“我小时候在这树下玩耍,到了春季,就觉得这里是全王府最美的处所。”
舒仪看了半晌,笑道:“这是我?如何有些陌生?”
舒仪看着他的背影,立在红叶下竟显得有些孤寂,浅浅一笑道:“侯爷早就已经跨出去了,没有转头路了!”
转眼已到了大典前夕,舒仪被礼官缠到日落才得了空遛出来。想起那幅已经作好的画,便回身去了南殿。崔画官正在饮茶,看到舒仪来了,令一旁宫人取了画来。
八月十三,天高气爽,万里无云,一副清光澄净的美好景色。
“镜中的本身莫非就不是本身?”舒仪反问。
尉戈停下,盯着火线看了很久。那两个宫人吓地伏地不起。他淡淡道:“退下吧。”看着两人在院角消逝,他立在那边,仿佛在思考甚么,俄然对舒仪说:“明天就是大典了。”
天命赐我,我必不负彼苍!
她原觉得崔画官会回绝,谁知他一口承诺:“好,两今后,蜜斯能够来看画。”
画轴在舒仪面前缓缓展开。
王府邻近大典,更加热烈起来。舒仪的院子离主殿有段间隔,每日也能听到熙攘人声不断。宁远侯那边忙地昏入夜日,她这边才临时放下三皇子的婚事,又添了另一桩苦衷――启事起于都城来的崔画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