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说,周振威无疑,是个运气好的。
没人能猜得透他们下一步想做甚么,只看你是否运气好。
驼背老儿正一碗碗端面,乍听此话,看他一眼,又看一眼,俄然笑道:“你先吃面,糊了可就不好吃了!”
那日该死皮赖脸跟着嫂子一起去的。而不是留下她,自已回了衙署。
周振威心中明白,这便是樊宏在千佛山躲匿之地。
赵广辉二人颌首级命。胡忌朝驼背老儿笑道:“你这三碗面多少钱?”
“一文钱!”驼背老儿也吃完面,搓动手,笑咪咪的近前来。
周振威心一沉,脚尖点地,借力侧绕,轻巧避过,不动声色看她一眼:“不消,我拿便好!”
它们俯着头东闻闻西嗅嗅,并不舔食,却扭身甩摆着粗尾走了。
千佛山。
“嫂子!胡忌你看那是嫂子!”赵广辉话不连语,眼里顿时莫名潮热。
趁这档,驼背老儿已熄去炉火,舀起面锅中残存的宽面,积半粗碗,浇点麻油,洒把葱花,干脆蹲在路沿边“兹溜”吃起。
幽径湿滑,阶痕染绿,但听山风吹的空林呼喇喇作响,河水潺潺湍急,惊得寒鸦宿鸟扑簌纷飞。
待储事风雨苍茫过,抛下凡尘俗念,愿由着性子浮沉随浪的过。
“难怪他们不肯付钱,原是晓得有人要替他们付!”驼背老儿不客气的接过二文钱,突又说:“我此人见不得善夫君,奉献你们句话,今后再见此二人,退避三舍方可保命。”
不能想,一想心就如猫挠。
周振威蹙眉,寻了此中最肥胖少年,接过樵柴替他扛背。赵广辉胡忌见状,也帮衬着另两个少年。
这几日主子有多悲伤裂痛,他就有多忸捏悔怨。
唯有一只体型较幼的花猫,禁不住馋,谨慎翼翼伸舌舔了一口,也就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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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振威冷静。
那略带茧儿常劳作的小手却分外敏捷,如影幻雾,眨眼工夫,已近至花束。
周振威皆看在眼里,赵广辉胡忌亦看在眼里。
驼背老儿淡道:“方才我曾赌咒,那个能来把我这三碗面吃掉,就还他一个欲望,我带你去就是!不过话要说清楚,只是带路,到了那边存亡由命,你可怪不得我。”
“巡抚大人?”小锦忽闪明眸,猎奇的将背柴三人,偏着头高低打量,咬着唇指着周振威道:“必然是他!”
见老儿颌首默许,她又绞着发丝瞧了会,俄然哧哧笑道:“巡抚大人,你背樵柴不便,我替你拿杜鹃花。”
“泉城此境地步惊心,寸寸送命。此行你二人事事听我指令,不得擅作主张。”周振威抬高声,慎重交代,面色更是冷肃严肃。
话音方落,他俄然虎躯一震,阴暗眼眸波澜四起,紧紧盯着前处,如被摄去灵魂般,愣怔住脚步。
“翘儿!”周振威粗嘎沙哑的大吼,冲动的声音颤抖。
一个着桃红衣裳的少女挎着一青篮满满野莓,眯缝着眼活泼泼道:“赵伯伯你又装驼背,但是怕我使唤你干活不成?就偏要你干,替我提会篮子。”
把满腔思念深掩,他同赵广辉、胡忌原就是武将,倒不忌嘴,三下五除二,已将糊面连同面汤吃个精光。
她正一手扶腰,一手抚着娇娇鼓挺的肚,饶有兴趣的把水田里,插青秧的农夫盯看。
山坡有一从红杜鹃悄悄初绽,蘸满新奇露水。周振威略微沉吟,哈腰采了一束攥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