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许各自忙着,灶屋虽小且陋,水雾蒸腾迷漫之间,周振威却能偶一回眸,瞧着那杏脸桃腮的女人粉汗湿濡,却还刚强守在边上清浅浅笑。
玉翘瞧他出去,便噙了抹笑,绽着酒涡迎上前来。
“你把刀与我,让我来切!”玉翘咬牙:“你走开,越远越好!”
周振威踏步近前来,抱拳作揖,道了声好,神情不卑不亢,不浮不傲,仿若清风明月,昭显男儿俊朗慎重之态。
瞧刘嫂点头,她又笑道:“我来路过汉江,从鱼郎那边得了一尾鲂鱼,可清蒸的嫩嫩的,或炖了鲜汤来喝;他又把了些去壳螺肉,方瞧着院里那畦春韭碧绿,可油盐热火炒了;在杀猪巷细抹了一斤生肉,可现掘些竹笋来红焖了吃。别的再添些莴苣、茄子和瓠子现蔬,也**不差厘了!”
“斜切成菱形小块便可!”刘婶额上沁着汗,不想打断这对小朋友你哝我哝的,实等着笋下锅,这不逼着哑巴开口么?
由不得一怔,玉翘忙指着周振威,解释道:“这位是晏京府少尹周大人,平日里对玉翘有拯救之恩,此番顺道来上溪镇办案,看着天气渐晚,便想着留他吃顿便饭。”
刀剑无眼?这是行军兵戈么?哪有那么严峻!就是切个笋罢了!
玉翘这才发觉讲错,一个刚及茾的繁华少女,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哪晓得如何烹煮食品,且安排如此安妥?
周振威虎目微眯:“不是说甜两章就虐吗?这都甜几章了?”
此番话一出,世人皆默,只拿眼诧异的看她!
周振威用簸箕装着嫩笋尖儿进到灶房,刘嫂正洗配切炒,忙的不亦悦乎,玉翘与采芙也未曾闲着,适时帮衬,打着动手。
现在瞧着粉雕玉琢的小娃儿出落的鲜妍娇美,顿时看不敷般高低打量,半晌,才望着那双泪珠盈盈欲坠的俏脸儿,强颜欢笑道:“怎好些日子未曾来了?让人想得慌!”
玉翘感喟:“这越甜今后的日子越惨!”
玉翘默了声,恋恋的也不肯分开,蹭在周振威身边看他行动,偶看不畴昔就提点两句。
“说了不可就是不可!”他回的霸道,干脆不睬她,瞧着采芙舀了一盆净水摇摆着刚好过来,便上前一手接过放与架上。
周振威愣了愣,只这一会工夫,玉翘已换了身白底青瓷花的棉布衣裤,上花钿翠钗尽除了去,用同衣色的头巾巧巧的环在鬓间,却愈有着股子净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斑斓。
“周大人把笋于我!”玉翘伸手欲接。
“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刘婶笑着摸她的脸儿,又瞧着了楚芸,倒是熟谙的,再溜眼却瞟到一侧沉默展颜的周振威。
“你要它做甚?”周振威反离她远了些,声音有些暗哑。
“做甚?”她偏头看他,咬唇笑道:“去泥剥壳,洗净了焖肉啊!”
“刘婶!”玉翘急步上前揽住她的颈,密切的唤,却掺了丝鼻音浓厚。
待明月上了梢头,黄莺眠与柳里,蝶宿梨蕊中时,炊烟袅袅,那热腾腾香喷喷的饭菜已然上桌,只待人来大快朵颐个利落。
“不成,刀剑无眼,伤着怎办?还是我来就好!”他一口回绝,也不再问她,自个拿刀在笋身上斜比切划,考虑如何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