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振威抬眸把玉翘再瞧了瞧,但见她蹙眉颦眼,抿着桃粉唇,郁愁闷闷的小模样,自个这内心便疼的跟甚么似的。恰宫女络绎摆上一碟碟小巧剔透的点心,他默了下,招来身后的宫人,低声叮嘱。宫人报命而去,也就几句话的工夫,碧秀便被领到他的身边。
这苏岩胸无点墨,平日里仗恃于皇后那点血亲,犯下诸多人神共愤的恶事。别的官员早已不惯,瞧他被周振威经验,只觉心中分外解气,又见平王如此辩论,倒也纷繁齐声拥戴,把此事轻松掩过不提。
他视野随碧秀而动,见她移步至玉翘跟前,将点心呈上,又附耳呢喃,这才回身离转,小美娘受着同席妃嫔的调笑,红晕透腮连耳根的烧,害羞带嗔的瞪了他一眼,倒是满眼儿盈盈的水。
本是一句打趣话,无人当真。却跳出个粗鄙的酒囊饭袋来,这苏岩仗是皇后表兄,得来个卫事大臣的官职,他也有个好本领,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讲鬼语,自夸是个一品的衔位,岂会把周振威放在眼里。从玉翘一来,他便酥麻了半身,早明里暗里不晓得打量了多少趟,只觉美人百媚妖娆的直揪挠贰心肺。他往昔也仗着权势干过侵犯人妻的活动。逐暗里探听,才晓得这玉翘是楚太傅之女,夫君虽是四品文官,却曾是个将军,又屡断奇案,颇受皇上正视,思来竟不是个能惹的角色,只得悻悻作罢。
现平王一提,又勾起贰心中馋虫,乜斜着眼把玉翘看过,又瞧瞧周振威体格,涎脸笑道:“周少尹这般精干,你那娘子瞧着柔滑嫩的,能生生受了你,可见也是个骚浪的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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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翘却偶然赏观,自晚宴时,从碧秀那儿接了周振威口信,她三分镇静四分严峻,只觉胸中有只小鹿儿,东揣西撞的短长。
周振威心对劲足。收回视野,却见旁侧的平王,正嗞饮着酒,戏谑的看他,轻笑道:“父皇有命,今列席的皆宿在福靖殿,文武官员宿东宫,那些个妃嫔及官员女眷宿西宫。你就再哑忍一夜,明日便可回至府中肆意逞凶。”他将“肆意逞凶”四字咬得重且慢,实惹人浮想连翩,摆布官员浅笑吃酒,皆心照不宣。
等脚步声远,玉翘沉吟半晌,扶着柱,脱下脚上那双石榴红鸳鸯戏水绣鞋,用手拎了,仅赤着白糯糯尖巧巧的小脚,地上金砖如瓷般光滑冰冷,她掂着脚尖儿,忍着那份沁心的凉意,憋着气小跑着穿过大殿,踩过落满花瓣的台阶,便见一侧窗棂旁,有个高大魁伟的男人,正倚柱耐烦而立,似听到响动,即回身放眼来往。
大殿空空荡荡的,重檐灯笼高挂,蟠龙柱沥粉金漆,一根根寂静默的站立,唯能听到的声儿,只要玉翘细细低低的喘气,另有四角铜柱台上,碗口粗的红烛正“劈劈啪啪”的爆花。
玉翘松了口气,半是严峻半是委曲,娇软软着身子,扑进周振威敞开的刻薄胸怀,紧紧偎着那份坚固及暖和,颤抖抖个不休。
“姑爷寻奴婢不晓得何事?”随主子来的侍从皆在殿外等待,碧秀突被叫入殿内,她曾在宫中陪侍数年,晓得这是个风云突变的地,逐觉得出了事,心中错愕不安,这神采顿时赤色全无。
一队宫里侍卫巡查而过。
语毕,世人皆默。周振威神采一沉,目工夫鸷,终扯着唇嘲笑戒告:“我当你酒醉浑话,莫让我再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