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么?
这时,一阵惊吓传来,冀侯唇间溢出几丝血迹,是急火攻心之兆,他用指腹狠绝的拭去,眸光扫视了周遭,狠厉百出,再也没有白日里的暖和。
曹门跪地不起,头上的毡帽已然烧了半角,佯装平静道:“回侯爷,末将必然极力为……世子报仇。”
冀侯沙哑降落的嗓音中透着无边的苦涩,一字一句道:“查!给我彻查!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要置我潘家与不义!”他一手护胸,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已经体味过多次,倒是一次比一次痛彻心扉。
“有些事事到现在,我也只能实话实说,当初在燕京,已有人多次向潘岳动手,对方仿佛对燕京并不熟,恐怕不是燕京人士,我大胆问一句,潘岳在冀州可有甚么仇家?”
他侧目朝着她看了过来,虽是染了污渍,这张侧脸还是柔媚至极,长而曲卷的睫毛下是一双叫他沉湎的眸子,海棠秋色也不过如此。
一阵惊心过后,是满腹猜疑与难过。
她在榻上坐了一会,内里是模糊的喧闹和淡淡的火光,似相隔甚远。
潘岳深吸了一口气,视野已经从青城的脸上移开,看向硝烟满盈处,久久方语:“此次返来了就别走了,不然天晓得甚么时候我也会死,当时候你想见我也见不着了。”
所谓看破尘凡,自我结束生命的人,也都是实在活不下去,或是前程有望看不到但愿的人。
曹门一个七尺男人蒲伏在地,内心自恼不已,冀侯的世子干系着冀州的运气,潘岳没了,军心必然不稳。
到处是抽泣之声,或是惊吓过分,或是悲彻。
她不信,半句也不信。
青城端倪淡淡,尚且稚嫩的脸庞埋在灰鼠皮的兜帽里,冀州的气候变的极快,晌午还是艳阳日暖,这还没入夜,就是萧寒瑟瑟了,“我晓得了,叫上面的人做好筹办,过两日也该出发归去了。”
青城收敛神采:“你也信潘岳他…….死了?”此人就跟甲由一样,他如何会等闲死呢?
此时的潘岳除了一张脸以外,青城感觉他极其陌生,这不是平常的他,浓眉舒展,幽眸如千万丈的深潭,眼神忽明忽暗,映着朝霞的赤色,那边面是山岳湖海的沉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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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声音再度缥缈而来:“看吧?你再也见不到我了………”
门外的铜扣被人敲响,是穆云飞的声音:“七少爷,侯府失火了,烧的恰是潘世子所居院落的方向,您要不要去看看?”
青城想往前走一步,倒是脚重如铅,“你是不是傻?你如何会死呢?你是冀州的世子,只要旁人被你弄死的份。”她俄然认识到了甚么,看着不远处跟着冷风乱舞的战旗。上面近似于象形笔墨的图腾,细一看又如金文籀文体,另有那些青铜的长毛遁甲………..
青城又道:“潘岳所居的园子在侯府的东南边位,夜间刮是西北方,倘若真有人对侯府倒霉,必然会从西北角的院落烧起,眼下恰是天干物燥,真如果烧起来,整座侯府都难保,可为何就挑鄙人风向的碧嗪院?想来侯爷不难猜到,放火首恶是冲着潘世子而来!”
穆云飞不解:“那宇文家主那边…….”既然七少爷花了心机,如何能说走就走?
冀侯终究有了几分明智,他不是一个等闲打动的人,只是丧子之痛经历多次,那种撕心裂肺,却犹自强撑的日子,他已经接受不起了,方才青城一言的确让他情感稍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