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冯嬷嬷分开,薛氏便轻哼了一声,转头对叶明月说着:“你祖母先时那样热诚我们,现下倒又让冯嬷嬷带了丫环婆子过来帮我们清算屋子,可不就是打一棒子,给一甜枣?她这个情我是不会领的。”
当下薛氏心中甚是欢畅,便唤着文鸳过来,问着他们带返来的那些土仪在那边,说是要拿了一坛子惠泉酒和一包麻糕给冯嬷嬷。
然后薛氏又对冯嬷嬷笑道:“我和老爷返来的仓猝,也没有来得及买些甚么。晓得嬷嬷你没事的时候爱喝上一盅,以是路经无锡的时候特地的买了那边的惠泉酒。再有那麻糕,味道也罢了,不过是占了个香脆坚固这四个字,吃着也还拼集,嬷嬷你拿了一包归去吃。”
欢嫂比薛氏大了个三岁。她原是薛氏身边服侍的丫环,薛氏出阁的头一年,由着薛老夫人做主,将欢嫂指给了薛家的一个小厮。比及薛氏出阁的时候,欢嫂一家人便做了薛氏的陪房。也恰是因着信赖,以是薛氏才将关照本身嫁奁如许首要的事交给了她。
冯嬷嬷便没有推让,只是又对薛氏屈膝行了个礼,说着:“那老婆子就多谢二太太的犒赏了。”
而薛氏听了冯嬷嬷的话,当下也将要去找蒋氏的动机给忘了,立时就喜道:“我方才还愁着,就我身边的这几个丫环婆子不成事,不晓得甚么时候才气将这屋子清算出来呢。可巧嬷嬷就带了人来了。”
毕竟她就算再有面子,可到底也只是个奴婢,且还是蒋氏身边的奴婢。都过了这十六年,难为薛氏还能记得她没事的时候爱喝一盅,还要拿了惠泉酒和麻饼给她,这足以让她领了这份情面了。
欢嫂便回道:“太太放心,奴婢这些年一向好生的守着您的这些嫁奁,再不让人靠近那两间耳房的。只是前几年,大太太倒是去了您的东小院几次。太太您也晓得,老太爷和大爷惯是个涣散、费钱如流水的性子,一早就已是将这武安伯府的家业败的差未几了。厥后您随了二爷去外埠到差,大爷又求了老太爷和老太太,拿了好些银子出来给他在锦衣卫里捐了个校尉的官儿,这下子这武安伯府可真的是只剩了个花架子了。大太太固然掌着家,可手里没银子,日子也难过,因而她就打起了您那些嫁奁的主张。前几年她见天儿的就去您的那东小院里转悠,又请着奴婢和柳嫂子喝酒。太太也晓得奴婢的,酒是一滴也不沾的,更不领大太太的这个情。到底她说想进耳房里去瞧瞧您的嫁奁,好见地见地一番的时候,奴婢只冷着脸说两边耳房门上四把锁的钥匙都是太太临走的时候带走了的,大太太也没得体例。只是有一件事奴婢要奉告太太,有两次我见着柳嫂子在用手拨弄耳房上的那几把锁。当时我问了,她却说她是见着那耳房的门和上面的铜锁有些脏了,拿了抹布要擦呢。只是奴婢内心感觉这事有蹊跷的,白来奉告太太一声,让您今后多留意留意柳嫂子一些。”
她固然是在蒋氏身边服侍的白叟,可也并不托大,见着薛氏和叶明月的时候就屈膝行了个礼,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二太太,五女人。”
当下薛氏听了欢嫂的话,只气的咬牙说着:“我平日待她不薄。当时候她的小子刚生了下来,体弱多病的,眼瞧着就是不成的了,不还是我特地的请了王太医过来给她小子诊治?这才将她小子的一条命从阎王爷的手里夺了返来。不想就为了旁人的那几口儿黄汤,她倒和着旁人一起来算计我的嫁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