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莺巧无话,照做。
她冷静穿罢,只觉身子一轻,行动之间都透了风,微微有些不结壮。她正想找面镜子看看,却听脚步声近,那男人隔着屏风,问了一句:“可好了?”
俞莺巧有些不安闲,却还是点了点头。待那男人走后,她细细看动手里的衣物:杏色衣衫并霜色裙裾,红色丝绦,系青玉,缀珊瑚小珠。她略略有些摆荡,长年江湖行走,她衣衫多是暗色,这般柔滑素净的衣衫,与她当真合适?
男人顿生一脸的纠结烦恼,思忖了好一会儿,终究不甘心肠开了口:“好。我忍了。”男人带着不忿,走到一旁书架上,取了一本厚厚的书册来,递给俞莺巧道,“既然谈妥了代价,你安远镖局也要遵循我的端方。口说只怕你记不住,这上头全写清楚了,细心记下,千万别错。”
目睹她伸手拿中间的绿衣,肖让紧皱着眉头,开口道:“巧儿,你不识色么?”
“很好。清算东西吧,再不出发只怕赶不上琴集。”肖让说着,指了指一边的衣柜,“你把衣裳取出来装箱吧。”
男人扶了扶额,道:“没错,我的确会这门工夫。但我可没有传道授业的筹算。即便真要收徒,也得选国色天香之人。女人你……还是另请高超吧。”
俞莺巧听他这么说,想起了闲事。她想了想被叮咛过的话,起家道:“这趟镖,我安远也有前提。”
“不烦。”他勾着唇角悄悄笑着,取出螺黛,又拿了一支点眉小笔蘸上,道,“可别动,不然弄花了脸。”
“嗯。这倒没甚么。”男人一边说,一边取了面铜镜来,端在她面前,道,“你今后就这么打扮。”
“这位便是四公子了,女人可上前说话,我等先行辞职了。”带路的女子说罢,含笑福了福身子,双双拜别。
“要晓得你们安远镖局这么利落,我早该托镖才是。”男人道。
俞莺巧闻言,微微点头,道:“劳公子操心。”
俞莺巧也不扯谎,点头道:“的确是殷女人指导。”
“是令师姐,殷怡晴女人。”俞莺巧诚笃答复。
回绝的话尚来不及出口,笔尖轻柔,已落在她的眉梢。她只好僵着身子,不敢转动半分。面前的男人,神情中全无邪念,清澈双目只专注在笔尖。好似他面前的并非一个活生生的女人,而只是一副待上色的仕女图。
当今江湖,武运昌隆,大小门派不下千百,各家武学皆有所长,真可谓百家争鸣。要说最强的门派是哪一个,只怕无人能答。但要说最令人神驰的门派,却能得众口一词――梅谷。
这一番话说得俞莺巧更加怔忡。
肖让道:“‘公子’就好。今后你便是我的侍女,俞莺巧这个名字叫起来太费事,我就唤你巧儿。明白了?”
两人沿着溪水走了半刻工夫,就见一处高雅院落。溪水潺潺,引出院中做了小潭。一片青竹翠茂,掩着屋舍。走进院里,便见那小潭边种着一片菖蒲,长叶碧绿,矗立如剑。潭中数条锦鲤悠游,分外活泼。
俞莺巧有些难堪。本身边幅如何,她内心也清楚,不敢傲慢。先前父亲也叮嘱她要好好打扮,本日她已经选了最好的衣裳,略做了打扮,没想到,还是……
男人轻叹一声,勾了些许笑意,松松抱拳,道:“鄙人肖让,表字近之,号为‘墨轩居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