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该光荣当初没有跟母亲一起死去,还是该哀思情面冷暖的凉薄。当年,若不是母亲的贴身侍婢丹儿搏命相求,她恐怕早就随母亲长埋地下。
半身浸在水里也不筹算起来,就像她们口中叫的普通,她只是个臭丫头、死丫头,没人会在乎,没人会体贴,她乃至连个姓名都没有,就连一贯庇护她的丹姑姑也只得垂怜地唤声“丫丫”。
仲春的天仍旧没有涓滴暖意,池水冰冷,手浸在水里更是彻骨的酷寒。瑟缩地倒吸了一口气,望着冻了又裂裂了又冻的双手,心中不由悲惨,下认识咬紧了唇角,不想那股苦涩伸展得更深。
“哈哈!变成大花猫了!”
母亲的出产本来是件丧事,因着母族的干系,连宫里都备下了贺礼,可就在母亲生命戛但是止的那一刻,统统都悄无声气的消逝了。
笑了一会儿见对方没甚么反应,不耐地撇了撇嘴,叉着腰,学着顾夫人的模样粗声粗气道:“臭丫头,别觉得你装木头我就会放过你!”
春寒料峭,冰溜子早已化成水珠从檐间滴落,肃杀的寒意尚未减退,连着北风卷过安静的池面,荡起波波鳞纹。
女子被那一掌打倒在地,一头栽进了洗衣盆里,这下子真真是透心凉。脸颊滑过的不知是泪还是水,左耳嗡嗡作响,侧脸也像是被烫了般火辣辣地疼。如许的热诚已经不是第一回了,在顾秋月眼中,她比最劣等的奴婢还要卑贱。
谁都晓得这侯府只要一子一女,皆是皇后胞妹顾秋月所出,温泰兴也极是宝贝。她能够设想得出父亲此时的神采,定是眉开眼笑。影象中,她还从没见他笑过,每次也只能远远瞧上一眼,偶尔碰上,他的目光也未曾放在她的身上。
一块石头俄然掉进了盆里,荡漾起不大不小的水花,脏水飞溅了一身,有几滴滑进脖颈里,凉意袭来不由瑟缩。
两个侍婢颠末天井一起笑谈,端着一堆五色糕点朝前边去了,银铃般的笑声渐行渐远,她吞了吞口水,也想观瞻一番,不过只是妄图罢了。
温仪委曲地嘟着小嘴,又恨恨地瞪了眼丫丫,全然没了方才的怯懦,好似是在请愿。
除了侯府中人,没有人晓得她荣幸地活了下来。父亲一度以为她是个妖孽,因为她,才夺去了母亲的生命。她是个不但彩的存在,只是个被丢弃在侯府角落无人理睬的弃儿。
通身红色的袄子,袖口、领口皆有狐绒,缎面是用金线绣的福字,看起来非常华贵。双平髻上的发环也缠了一圈圈红色缎带,里里外外皆透着喜庆。她傲气地矗立着,好像顾秋月第二,这就是侯府的心肝儿宝贝,温泰兴的掌上明珠。
混乱的发丝在额前残虐,拿过木瓢在池里舀了一勺净水倒进盆里,下认识抬臂蹭了蹭脸颊,红肿的小手又沉到了水中持续揉搓着衣衫。
女子仇恨地抬了眸子,唇齿紧闭,一顺不顺地盯着她,倒瞅得温仪有些怯生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