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玉一口气冲出凤栖宫,直到踏入无人的花圃才停下步子,有力地倚靠在身后的山石上。树荫遮住了她的身子,鸟儿在枝头低唱,好久才缓过神来,细心阐发起顾影香方才说过的话。
该来的躲不掉,温玉深吸了一口气便跨过门槛,大门亦在她出来以后便重重合上。偌大的宫殿刹时变得些许暗淡,阳光透过门上雕花的裂缝洒在地上,尚且能辨认殿内的物拾,坐在殿上的顾影香,却显得暗淡不明。
他将茶水递给温玉,看着她喝下才道:“你不必担忧,事情我都会措置好,再不会让你受一点委曲。”说罢,又看着窗外的天空。
现在又是这张脸,又是这张脸!
温玉蹙了蹙眉:“你甚么意义?”
顾影香站起家,一步一步踱到温玉的面前,俄然阴笑道:“本宫知你是何人,你也无需再装,安贵妃不过是个幌子罢了,任他司徒霖弘再聪明,也没有甚么事能蛮得过我们顾家的暗探,一样……”她精美的娥眉微微上挑,唇边仿佛展开一朵妖艳的罂粟,使这阴暗的室内更添一抹阴冷。“我想。有些事你或许还不晓得。”
她的反应在司徒霖弘的料想当中,他也晓得挽回他们之间的父女交谊并非一朝一夕,只是心底的黯然却如何也粉饰不住,只好借着回身倒茶的机遇,轻眨着有些濡湿的双眼,再转过身时已换上了温润的笑意。
“雷雨?”
温玉猎奇地亦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却没看出个究竟,忍不住问道:“你在看甚么?”
“皇上悔怨了么?”温玉见他从不叩拜,他也不介怀,反倒感觉,比起恭恭敬敬的施礼作揖,如许更靠近些。身为天子,身边不乏守礼之人,温玉是个特别的存在,他很乐意保存这份特别,因为她是他和云清的女儿。
“嗯,雷雨。”他低喃着。
温玉猛地瞪眼,警告道:“不要提我娘!”
平头百姓不过拿这个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可皇室宗亲并不这么以为。他们当初反对桑云清入主后/宫,不就是顾忌阿谁女帝的传言么?桑云清的女儿更是不能姑息!
温玉感觉本身的心被一点点地揪起,一个声音奉告她不要信赖,顾影香不过是在骗本身,另一个声音却奉告她那都是真的。她混乱了、混乱了,她找不出涓滴辩驳的来由。她昨日也曾诘责过司徒霖弘,为甚么当初不带着母亲远走高飞,他没有答复,乃至没有辩白没有辩驳,莫非顾影香说的都是真的?
司徒霖弘收回望着窗外的目光,回身道:“我独一悔怨的是,当年没有带着云清远走高飞。”
短短三日,关于护国公主的出身便传得沸沸扬扬,乌苏城里上至文人儒生的翰林院,下至三教九流的莺花巷,无不津津乐道。不知是那个传出,这新封的公主乃是定远侯亡妻桑氏所出,当年的婴孩也并没有死,而关于十五年前的那段旧事也甚嚣尘上。
顾影香收了笑声,转头带着怜悯的目光看着她,哀痛道:“真不幸,想我这平生说的独一一次实话,竟没有人信赖。不幸的你,却还把杀母的仇敌当作亲人,你该认清楚,看清楚,他司徒霖弘可没有你设想中的那么密意。不错,他的确很爱桑云清,但是,他一样爱他的江山。虚云曾经为他批命:‘大宇三代,必出女帝’,桑氏又有凤谣之说在身,你感觉,他为了司徒家的江山还会留下桑云清么?而你,你本应当和她一起死在血崩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