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草是这一剂药方上可有可无的药材，加了就是让药不那么难喝一点儿，调味儿也是有限，李斐紧了紧衣领道：“我又不是吃不了苦的人。”
赵彦恒的胸口闷闷的，他的额头触着李斐温烫的额头，道：“你别迁怒与我。”
赵彦恒没有分开过，看着李斐难耐的在床上展转，俯身轻道：“换张榻躺躺？”
追思往昔各种的恩仇是非，皇上说的是李泰四子，李季繁。
赵彦恒轻悦的嗯了一下，把竹黄落在了背面。
那丫环还没有资格直接服侍王爷，幽露接过了彩绘铜胎漆盆，让赵彦恒洗了手，赵彦恒拿起小刀子先削荸荠好削的皮，再把凹出来的部分剜出来，再用凉白开洗一洗。
幽露回道：“王妃今早就感觉不太舒畅，中午回府让陈奉祠瞧了，吃过一次药睡了半日。陈奉祠现在在跨院住着，随时照顾。”
当年之事当然不关赵彦恒的事，当时，他只是一个满月的婴儿，但是皇上和赵彦恒是父子，现在，在身材如此衰弱的时候，在精力如此怅惘的时候，她对赵彦恒，不是迁怒，是深感与李家悲剧的惊骇。
这是对幽露她们说的，李斐捋着头发靠在迎枕上，转向赵彦恒道：“你去前院歇几天吧，我担忧把病气过给邈邈，才返来的，如果过给了你，也又违我的本意了。”
粥都是水，哪儿管饱的。
赵彦恒细声道：“我陪你。”
“斐斐，你现在病胡涂了，你不要多想。”
槐蕊接回了药方，拿出去让陈奉祠改，幽露领着两个小丫头来收膳桌，赵彦恒返来了，天然是要新摆一桌的。
冷的时候盖了两床被子，热的时候，用冷帕子擦脸。另有那种不着名的烦躁，哪哪儿都不舒畅，明显是这张睡惯了的床，如何躺着这么难受。
一个个，削得平整齐净，还快，李斐吃着没有赵彦恒削得快，吃了三个又吃不下来。
赵彦恒双膝跪在地上，方才将上半身伏在榻上，他的脸埋在李斐的肩上，道：“不要是以迁怒与我，这不关我的事。”
皇上反将了赵彦恒一军。
李斐一天没如何吃东西，发着烧没有了胃口，刚才就只用了小半碗粥，现在就着咸鸭蛋的蛋白喝，尽量多吃几口，吃到小半碗就吃不下了。
槐蕊下床，趿着鞋从打扮台的抽屉里取了药方，幽露回得明白，也没有陈奉祠写得明白。
“好，好，好！”皇上站了起来，连道三个好字，他仿佛被注入了一股生机，容光抖擞。
林禾至今安然无恙，就是皇上的答复。皇上不对死去的人低头，也宽大了活着的人。皇上只是想尝尝赵彦恒晓得李家多少的秘闻，既然赵彦恒对这件事是知情的，皇上也就没有再说的了。
“我那里这么娇气了。”赵彦恒在李斐身前坐了，摸摸李斐微烫的额头，道：“我陪你再吃点。”
隔了一个屏风，赵彦恒垂问了李斐的病情，陈奉祠所答与药方上的一样，这头李斐吃了药，陈奉祠再请一次脉，和幽露槐蕊交代了几句照顾病人事件，便退了。
三人用的一样的碗筷和炊事，却各自分了碟子，赵彦恒快步走近，握住李斐的手，李斐的手冰冷凉，赵彦恒问两个丫环，道：“是几时病了？”
李斐半阖了眼睛，道：“我不舒畅，早晨有得折腾。”
如果然有重生之事，死仿佛也没有那么可骇了。哪怕降落在本身的身上是微乎其微的机遇，也是一种希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