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光鲜的宫婢,锦衣玉带的保护,似一尾尾矫捷的锦鲤般鱼贯而出,在廊门两侧摆列划一,留出中间一条宽道,一颗颗脑袋,仿佛是歉收的麦穗般,恭敬地垂得老低。
兮予笑笑道,眸光微瞬,清和温雅的声音再度响起,锋芒却指向另一个方向。
仿佛有人一声令下,院里那些本来痴立着的宫婢顷刻面上一白,齐刷刷伏跪在地,大气也不敢出锎。
兮予瞄了他一眼,心底暗笑,这唯恐天下稳定的人,既然敢将祸害放出去,就得做好被她拉下浑水的筹办,看了这么久的戏,如何也该好好利用一下保卫长的职责。
因而侍卫们的神采便奥妙了起来。
听得这话,她心叶竟又奥妙地颤了几下。
只是不知经历此事以后,这心高气傲的男人还敢不敢随便给她制造费事。
“咳——”
“太子殿下本日来得不巧,千翎甚么也没筹办,不如殿下先行回宫,他日千翎再来邀您一坐如何。”
“殿下,这夕虞宫的确不是您该久留的处所,卑职这便送您归去,如果让陛下晓得,恐怕……”
男孩儿拉长了脸蔑笑,“花叔叔平时最疼的便是本殿下,难不成,还会为了戋戋一个汧国贱人跟本殿下反目?何况,若不是这妖女的王兄当年刺杀珑华姑姑,气死祖爷爷,我大羲国又怎会经历七年动·乱?!”
傲慢一句甩出,等了半晌,竟也不见回应。
闻得这声吼怒,几名侍卫气势汹汹地蹿出,如狼似虎般朝地上跪着的小丫头扑来。
男孩儿冷哼一声,目露寒光,伸手唤来几名虎背熊腰的侍卫,“那恰好,你们几个上去扒了她衣服满身查抄一遍,看看到底是那里不爽!”
倒是这千钧一发之刻,耳畔忽地传来轻柔一声,“——教你第一课,言多,必失。”
一点不似那人的颀长矗立,一点不似那人的温文尔雅,也一点都不似那人的慑民气魂。
不是传闻这将来王储已年近十岁,怎地还如此……袖珍?
瞧这小巧的身形,短小的身板,不像十岁,倒像只要四岁,若与她并肩而立,恐怕连她腰部也不及。
殊不知,此时有人早已失了魂儿,他说了甚么,未曾入耳半分。
“殿下!”
最后,触及那独一立着的淡黄色身影,锋利的视野便定定地再也不移开。
“说得是——殿下!这汧国妖女可爱至极,不但勾·引花太傅,对陛下也是心胸不轨,乃至口出大言,连王后娘娘也不放在眼里!就是方才在这小院里,她不但殴打娘娘的表亲,还说要拔擢这叫小绿的丫头做王后!”
“好啊,本殿下本是送小我来的,既然你赶本殿下走,此人也不还给你了。”
一名穿着光鲜华丽的男孩儿从墙后一步跃出,挺胸立于门槛之前,下颌微抬,以目光为刃,飞扬放肆地将院中统统人都剐上了一遍。
男孩儿的神采也很奥妙,望着面前那巧笑倩兮的美人,那双墨黑的眸子似他的父亲普通,看着清浅,却如被碎冰覆盖的海水般,深不见底。
这名唤作“瞬”的太子,年纪尚幼,未满十岁,乃是当今羲王后薄萃嫡出,也是羲王伏尧独一的子嗣,将来国君的不二人选。
兮予怔怔地立在那边,劈面前所目睹的这统统,仍然有些难以接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