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原是三月中的日子,成果一向拖到三月尾都没动静,何老娘焦急蹿火,饭都吃不下,盼孙子盼的嘴上起了一圈燎泡,连沈母在家久等信不至,忍不住让儿子驾了车来看望闺女,到底如何回事,如何还没生啊?沈氏夙来好耐烦,倒是稳得住,还劝了母亲一回,“这是时候没到,生孩子,有早几天的,天然也有晚几天的。”
何恭摆布考虑一番,道,“阿素不是外人,我实在不放心你。让阿素陪着去烧香,我在家里。这出产不是小事,万一真就赶了寸,一家子大人都不在家,要如何是好。”
陈姑妈有些踌躇,做母亲的人,舍不得女儿去立那些端方,像丫头一样的奉侍别人。可叫沈氏说,与其过青灯古佛那些没滋没味儿的日子,还不如寻些事情做。奉侍宁太太如何了,陈家为了盐引都能把小陈氏做价卖了,奉侍宁太太并不丢人。就是从礼法辈分上论,小陈氏是做媳妇的,奉侍婆婆也是该当。
沈氏细声慢语道,“我们族中,贤姑妈也是守寡的人,可,一则贤姑妈是在娘家这头儿守的寡,她本身有宅子有地有财产,身边有丫环婆子奉侍,日子过得顺心。这话,我只在家里说。二则,贤姑妈是本身主动守的寡。表妹现在,是不能跟贤姑妈比拟的,她离娘家人远,凡事就得靠她本身。母亲和姑妈都是做婆婆的人,我现在在母亲姑妈面前说这话,我们是靠近些情分深,还是面儿上客客气气的情分深呢?”
“再退一万步说,我们本就是小户人家,家里虽不是富户,也有房有地,有没有功名,日子都过得。”沈氏笑,“有功名是锦上添花,没功名就跟之前一样。阿素心太活,前两年他也年青一些,于书籍上不大用心。本年他将一些琐事都交给阿山,这就很好。现在娶妻生子,晓得长进,这本是功德,却也不要拘泥在这上头。人要看得远些,要我说,这世上比功名要紧的事多着呢。”
江氏在车里抱着儿子,闻谈笑道,“我们阿玄喜好子衿喜好的了不得,昨儿个就是跟子衿玩儿,明天又是子衿带他,半点儿不闹,比跟着我都听话。”
沈氏赶紧谦让,在婆家人面前,即便想尽些心,也不能太心实了。
沈氏沉默半晌,道,“我倒有个想头,不知当不当说。”
“那是,我凡是有事都是在芙蓉寺烧香,到底是县里的大庙,方丈也有道行。”两个老太太精力百倍的提及宗教信奉来。
沈氏胎相满了三月,就托人给娘家捎了信儿,沈素第二日就来了,还带着江氏和沈玄。一家人在何老娘屋里说话,何老娘连声对沈氏道,“多抱抱你外甥,沾一沾福分。”得意知沈氏有身,何老娘带着何子衿去芙蓉寺烧香后,大手笔的买了六张大胖孺子抱鲤鱼的画给沈氏贴屋里,让沈氏每天看,传闻能保佑沈氏生儿子。
何子衿另有一样本领,她特会哄小孩子,待下午沈玄醒了,何子衿自告奋勇的要求照顾表弟,沈氏只当她贪新奇,不想将沈玄放床上,何子衿在一畔逗他,除了大小便,沈玄半日都不带闹的。
陈姑妈叹,“只要我的阿芳好,我甘心吃长斋供奉佛祖。”
沈氏道,“表妹年纪还不大,如果不能再醮,现在也没嗣子,不是常法。宁家那样的大宅院,我总想着,表妹得有个依托,这日子才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