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太太到底出身衍圣公一族,虽是个爱装的,也有些个有见地,闻此言道,“这倒是奇了,何家不是豪门种田的么,如何能让一地总督丢了官。”
“那柳知府再如何事必躬亲,到巡抚衙门怕也要跟田参政报备的。”
田太太微微一笑,望向何子衿身上的轻紫衣裙,“江太太夙来爱谈笑的,说来,我们几个身上这衣裳,都不若江太太,江太太这裙子,瞧着平常,倒是本年织造局贡上的新品。”田太太娘家是管着织造局的,官职不高,委实肥差,田太太于衣料上的眼力是极佳的。现在北昌府榷场上最大的绸缎庄,就是田太太的买卖。田太太有几匹与何子衿这个料子相仿,但也只是相仿罢了。
沈氏叹道,“这做了官,事情就是多。”
田参政悄与老婆道,“此事,你暂莫要与别人说。”
何子衿做过六年的县尊太太,深知人不能太怂,你如果怂了,大家都觉你好欺。何子衿便轻描淡写道,“我也不懂甚么衣料子,长辈所赐,我又见正应时令,就裁了两身衣裳穿了。倒不晓得是这般好料子,在这料子上头,我们都不如田太太。”这话头便又转到了田太太这里。
田太太自是看不上柳太太这等装腔作势之人,她眉梢轻皱,道,“我早就想同老爷说了,江同知太太到底有甚么干系,以往她在县里,也没大来往过。今她这随江同知来了府城,好几次宴会晤她身上那衣裳,都是现在宫里上等所贡衣料。如许的好料子,也就是太后、皇后、公主们有,略低阶的妃嫔都不必然有没有呢。”
再者,衍圣公府这般有钱,柳太太这类到处俭仆啥的,叫人听来就有些作态了。的确是,你如果出身豪门,真没银子,穿得平常些,倒也没甚么。就柳太太这里,娘家大富,硬说本身身上穿的衣裙不如挡风的蜀锦贵,这可真是……装啊……
何子衿明白阿念的意义,前任张知府说白了不过是个安排,当然,如许说也分歧适,但北昌府大小细务皆是余巡抚做主是究竟,如先时的周通判、文同知,实在都是余巡抚的人。阿念这个何家的半子,更是同余巡抚扯不开干系,何况,阿念能顺利升任同知之位,一则是阿念本身仕进用心,二则也与余巡抚的提携分不开的。现在余巡抚致仕期近,柳知府刚到,就事必躬亲,明显是要把住知府大权的。
“我晓得。”田太太想到一事,又是一笑,道,“好笑那柳太太,还说江太太穿着简朴,端的没见地的,她也就认得那些旧花腔的蜀锦罢了,那里晓得江太太身上那是本年最新上贡的好料子。还自夸甚么王谢出身,哼!就这点子见地,还称王谢!”
因而,在江太太何氏子衿姐姐不晓得的处所,就这么平白无端的多了一桩莫须有的桃色事件。
田参政眉心一动,“有如许的事?”
“甭管甚么脸,我们妇道人家说好就好,说恼就恼,都是有的。如果你这里如果遭到难堪,大抵柳知府就真的是来者不善了。”何子衿道。
柳太太恨声骂道,“端的发作之家,见天个就是这个衣裳阿谁料子,恨不能别人不晓得她娘家是妨纱织布的死发作!”
柳太太倒抽一口冷气,若这何氏曾奉养过太宗天子,现在有些上贡的料子倒不觉得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