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不求吓得一个激灵坐直身材,都结巴了:“你……你……你如何在这里?”
不管如何。
她蹲下去,推他:“你是不是想睡觉?别睡,会着凉。”
她想起了一首写长安水患的诗。
去马来牛不复辨,浊泾清渭何当分?
不往上,就只能做鱼肉,任人宰割,毫无还手之力,用血肉和成别人脚底的泥。
老于头对着独孤不求扬了扬柴刀:“您瞧这个,如果有人想使坏,老奴先给他一下。”
又冰又凉,杜清檀情不自禁地打了个暗斗。
谁都晓得水患来了,就要往高处走。
“是您之前说的,让老奴好生关照五娘,怕有人趁乱侵犯她,老奴便一向守在这……寸步不离。”
老于头蹲在他身后,语气理所当然且无辜。
王大郎不过一个半大孩子,早就冻得受不住了,王保不由分辩往他嘴里灌了一大口酒,说道:“暖暖身子。”
王娘子喜极而泣,和杨氏紧紧抱在一起:“我们不会死了,孩子们还能活下去!”
起码一半人家的屋子塌了或是漏雨,但我们屋子基脚比别人高,这些天又一向加固修排水沟,按说不至于。
雨“哗啦啦”地下个不断,水位一向在上升。
“我也想要搬去平康坊和崇仁坊。”杜清檀轻声道:“我想活得像小我,不想活得像猪狗。”
王娘子讪讪:“我就是那么一说,您别当真。”
老于头笑了笑,收起柴刀跳下柜子,去接才返来的王保父子,又抱返来一坛子浊酒。
禾头生耳黍穗黑,农夫田妇无动静。
她就想,倘若彻夜水持续往上涨,那么她们这些人,又该往那里去?
没有人会闻声她们这些草民的号令,没有人看获得她们这些草民的悲苦。
杜清檀站在柜子上,看着黑沉沉的天涯,听着孩子们的抽泣、女人们的感喟,前所未有的沉重和紧急。
独孤不求由来一阵胆怯,缓慢地挪到一旁,和杜清檀保持间隔。
他用力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上牙磕下牙隧道:“出水口和排水沟都疏浚了,刚才是被淤泥堵住了。”
哪怕背后是万丈深渊,哪怕脚下波折丛生。
她也要带着百口人搬去平康坊。
“为了出人头地呗。”
独孤不求慢吞吞地爬上柜子,就在杜清檀脚边坐下,闭上眼睛软绵绵地朝她靠畴昔。
统统人都只是草民。
一股全新的,更加充分的力量。
而大水,也退到了屋子的基脚之下。
万一水高过这些处所呢?
独孤不求与杜清檀碰碰碗,斯文地抿了一小口。
女人们依偎在一起,把孩子护在中间,用相互的体温庇护他们。
老于头的声音在二人中间突然响起。
他转动眸子,冲她夹夹眼睛:“杜五娘,我改主张了,我不要买这里的屋子,我要买平康坊、崇仁坊的屋子,要买那种大块的青石做基脚,修得高高的那种。”
“谁说没有酒?”
“水退了,水退了!”王草丫大吼出声。
采蓝平时吃很多长得壮,这会儿起了决定性感化,能够悄悄松松背着团团不太累。
墙头?屋顶?
那就是没顶之灾。
他便贴在她耳边小声道:“这雨下得实在太大,也不但是我们这里,整条街都被淹了,好些人家比我们还严峻。
杜清檀没出声,好久才道:“你为甚么会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