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荷笑道：“明天女人先上了船，姑爷上来得晚，看着嫁奁全抬上来才登船，过来隔着门问了女人一声可有甚么不惯，成果女人已经睡着了，晚餐端出去也没用，又端出去了。姑爷不放心，来看了两三次，大抵半个时候前还问过我呢。”
珠华鼓着脸昂首，嘴里有东西，不好说话，只能以目表示：又？
舱门外，苏长越看着地下的栀子花――从珠华头上跌落下来的，她原就是顺手一别，并不坚固。
小荷悬高了另一边手臂，把提着的几捆纸包抱着的物件给她看：“另有这些，是栗子糕玫瑰糕和绿豆糕，姑爷听船上的伴计说这里有一家店的糕点做得特别好，以是买了些来给女人尝尝。”
正算着，舱门上传来敲击声。
珠华下了床，小荷拿了先就备好的一身正红袄裙来替她穿上，这身袄裙不是正式婚服，作为婚服的妆花通袖大袍昨日睡下前就收起来了，到德安时再换上，不然这一起都捂着，该捂成皱巴的咸菜了。
“说的也是，在江里讨糊口可不轻易，就说那下网――”
“……！”
这个行动非常简明易懂，小荷一见就会心了：“昨晚我原想唤女人起来，女人睡得太熟，我叫了好几声都没唤醒，只得罢了。”她说着转头，“我奉侍女人起来，青叶，你去把女人的早餐端来。”
不想还罢了，这一想清楚，她立即不由自主地捂住了肚子――好饿，她错过了昨晚的晚餐。
无尽江水映入视线，朝阳升起，在远处江面上投照出点点碎金一样的光芒，跟着泛动的波浪起伏闪动，既壮阔又斑斓。
衣裳穿好后小荷要替她挽髻，珠华摆摆手：“编个辫子就行了，除了你和青叶，我这一起又不见外人。”
一时青叶端着填漆木盘出去，出门在外，吃食上没法那么讲究，盘上就放着一碗小米粥并一碟蒸糕，另有一小碟切开的咸鸭蛋，蛋黄光彩浓腻，排泄黄灿灿的一层流油，腌制得恰到好处。
青叶离着门边近，闻言往外瞄了瞄，向她点头。
珠华把栀子花往鬓边别好，手扶着门框，探出脑袋去，此时天气已黑，人大半又都下了船，仅靠顶吊颈挂的一顶灯笼照明度不敷，远处没人能重视到她，她仰起脸来向苏长越笑眯眯隧道：“都雅吗？”
人饿着肚子时，脑筋都跟着钝，想不了多少事，她就用心用饭去了。
小荷和青叶两个也过来，小荷悄声笑道：“我们先看了好一会了，真都雅，青叶还给我讲了好几个她爹之前捕鱼的故事，女人若想听，叫她再讲一遍。”
小竹筐编得精美，内里满满铛铛盛着十数朵栀子花，半开的，全开的，叶子碧绿，花瓣乌黑，其间滚落着该当是卖花人特地撒上去的水珠，清雅动听。
小荷习觉得常地去翻开小半边门站出去，苏长越不能直接出去，但时不时总要来问候一声，她传话传得很风俗了。
边上有一扇窗虚掩着，先前小荷和青叶曾挤在那处往外张望，她未曾在长江上行过船，猎奇心起，便起家也凑畴昔看了看。
她又为甚么闻声水声？这动静不像下雨，倒似大波水浪被搅动时带出的声响，好好的那里来的水――
“嗯，先放着，等会我们一起吃。”珠华有点心不在焉地回，因为闲了好几天没事做，她实在无聊；俄然收到合情意的礼品，她就有点蠢动――说想撩闲也行，踟躇半晌，问小荷，“他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