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得了这一句必定之语，欢畅了，哈哈拍他肩膀：“我就觉着你和姓卢的不一样，还能和你说几句话，才找着你，公然。像姓卢的那沽名钓誉的恶心劲儿，竟然想踩着本王往上爬，要不是皇爷拦着我，哼，我非去抽他两鞭子不成，觉得本王好欺负不成！”
一板一眼地走完礼节，天子与太子这一对天下间最高贵的父子刚正式提及话来——是真的很正式的那种扳谈法，近似于苏长越刚才对晋王的答话，与天赋子与晋王间的说话截然分歧。
太子出去给天子问安施礼后，晋王跟着给太子施礼：“臣弟给皇兄存候。”
晋王洗了手，在内侍捧着的布巾里掠过，嘿嘿笑道：“皇爷恕罪，儿臣是有点累着了。”
“皇爷，我今后当个藩王，给皇爷守住太原重镇就行了，又不要考状元，我瞥见书籍就头疼，连着笔墨都打盹，皇爷还是别难堪我了，这提笔安天下的事儿，还是交给皇兄好了——”
天子叫了进，头戴翼善冠，身着大红纻丝常服的太子走了出去，他与晋王年事仿佛，比晋王只大两岁，才办了加冠礼未几久。
晋王恍若大梦初醒，睁了眼晃晃脑袋，见到本身的黑手，“啊”了一声，忙不迭把墨锭丢了。
天子斥他：“二郎，你又胡说了，叫你常日多读书也不读，连人家的话都听不懂，你脸红不脸红。”
晋王也肯听话，就转过身来，冲苏长越拱了拱手：“我昨日去得鲁莽，对不住啦，不过我真没歹意，我想干甚么，必定找个僻静处所了，谁有那么傻，当着世人不成。”
他这个歉道得有些不伦不类的，不过亲王至尊，能当真对着臣下把“对不住”这三个字说出口来就算很有诚意了，苏长越当然抉剔不着甚么，行礼道：“王爷太客气了，臣知王爷不是那等无礼狂徒。”
苏长越上一回见天子还是中榜后金殿传胪的时候了，他名次靠前，唱名时站的位置也靠前，能把天子的天颜看个大抵。
“二郎不必多礼。”
他冲苏长越挤眼睛。
苏长越被这诘问追得顿了一下——说实话，打他出去，这间御书房里的氛围就完整超出了他的猜想，过分家常，也太太轻松了，与他路上猜想的一些景象毫不符合，天子未曾就他上书的事诘责或威压他甚么，反而先让晋王给他道了歉，这一份宽仁体下，要换个情感起伏比较大的估计得被这浩大皇恩打动得冲动涕下了，他虽不至如此，但为这接连不测震惊，脑中未免也转得慢了一刻。
他语气虽是责怪，但是此中密切之意亦是透露无疑，万阁老站队时所谓的“天家父慈子孝”，倒也并非平空而来。
他阿谁墨磨得真是——部下一圈一圈，脑袋一点一点，抓着快意墨锭的手掌因为不竭下滑，知名指和小指已经染得乌黑一片，更伤害的是以他阿谁打盹的程度，仿佛下一刻就能直接栽砚台里去了。
晋王愣了愣：“你是——承诺了额？”
现在内官通传过后，宣他出来，他第一眼看的却不是坐在阔大御案后的天子，而是立在御案旁磨墨的晋王。
他说着走到苏长越身边，继道：“苏翰林，关于你参我那事，我和你打个筹议——”
苏长越朝着天子的方向欠了欠身：“臣位卑，岂敢言应与不该，殿下何时解缆，当由皇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