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卿木木地站在原地,云湘的话一串一串地说出来,到了他的耳中却拆成了一个一个的字,如何也拼不到一起。
站在雕栏边的男人这才转过身来,剑眉稠密,像是一把凌厉的长剑,势不成挡。眉下黢黑的眼眸中盛满了肝火,麦色的脸上无一丝笑意。
“云湘,不要走。”种卿哽咽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回旋,“我再也不逃了,再也不跑了。我等着你,和你一起走。”
“卿哥哥,罢休。你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这一次回汴京,我不过就是两种运气。一是挑一个无功无勋的郎君嫁了,再一个就是被送去和亲。”
原叔还是在一层管事,云湘则是到二层欢迎高朋。
“种卿,莫要再来找我了。让我在临安好好待上一阵子,等阿爹派来的人来了,我便回汴京去,再也不来打搅你。”
种卿点头,死死地扣住她不放。“我回大内去求官家,请官家赐婚。”
“卿哥哥……”她这是最后一次这么叫他了。“罢休吧,于你,于我,都好。”
云湘的心就好似被扎了一个大洞穴,疼得她满身发冷。这不是她的实话啊,但是有甚么体例呢?她追了他这么多年,还是没有一个成果。
一阵慌乱感环绕着他,前所未有的慌乱。就仿佛一向漂泊在海上的人,俄然将他的浮木抽走了,不安和慌乱便成了他最致命的兵器。
云湘哼了一声,笑得有些苦楚,没让种卿瞧见。“我变了么?我没变!变的是你!不,你也没变。你还是是阿谁不问风月的大将军,而我,还是是阿谁傻到要陪你逐浪追花的小云湘。”
云湘走到种卿跟前,眯着那双严肃实足的眼,嘴角扬起一丝轻屑的笑。“你不过是个带兵兵戈的将军,够资格经验本宗姬么?”
便是因为他当时没有答复,她便一向诘问,从总角之年一向追到现在。
云湘想,是时候罢休了。
“无用的。”云湘用力地掰开他的手指,流着泪说道:“种家是世代的功劳世家,断不能与亲王家攀亲。这点你我都懂,即便杯酒释兵权后,官家还是不会答应这等事情产生。”
云湘真的感觉乏了。这些年,种卿就像是奔腾着永不尽头的波浪,她就是阿谁逐游勇。种卿也像暗香四溢的花朵,她就是阿谁追花人。到最后,浪未逐上,花亦没有追到手。
种卿伸脱手去,却如何也拉不到她,她仿佛离他越来越远了。
云湘眼中蓄了好久的泪水刹时夺眶而出,一如她多年逐而不得的飞浪。
就算德亲王没有如许的心机,同意了这桩婚事,种氏一族不管如何也不会同意的。种氏一族怎能因为种卿的后代私交而罔顾种氏的世代功劳?
“如果嫁在汴京的人家,我请你来喝喜酒。如果要去和亲……那要劳烦你一起护送了。”云湘晓得本身是在说气话,她如何能够会邀她最爱的人来喝喜酒?又怎会让她最爱的人护送她去和亲?
统统,向来都是她自发得是。
亲王家与有功劳的将军攀亲,就即是有了夺位的心机。哪个当权者能忍?又有哪个当权者会同意如许的婚事?
种卿眼中闪过一丝惊奇,声音有些颤抖,却不易听出来。“云湘,你怎的会变成如许?”
他当时最怕阿爹惩罚他,只好顺服地背着她下山。一起上,她就像只叽叽喳喳的鸟儿,一向在自说自话。快下山的时候,她趴在他的肩头,轻柔地问道:“卿哥哥,今后我嫁给你,成么?”